女子站在距司空堇宥约莫五步远的侧方,顶着精致的妆容,眉眼宛若星辰,顾盼生姿。
而那一袭浅蓝色的衣裙,将她衬得尤为清纯靓丽,仿若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见到如此模样的司寇瑕,黎夕妤的心,陡然间便沉了下去。
而当她发觉司空堇宥此刻正在为司寇瑕作画时,她的心口便隐隐作痛,令她险些失去了全部的力气。
“原来是你啊!”司寇瑕认出了她,笑着招呼道,“姑……公子,你快去帮我看看,阿宥画上的我……美吗?”
黎夕妤却并未挪动步子,听了司寇瑕的言语后,她便望向司空堇宥,缓缓勾起唇角,笑道,“司寇姑娘大可放心,我们将军丹青妙手,所作之画栩栩如生,更能以假乱真。他此刻画中的你,必然是极美的。”
黎夕妤说着,双手却不知何时紧紧攥在了一处,指甲掐进肉中,她却丝毫察觉不到疼痛。
而听了她所言,司寇瑕的脸上洋溢出满足的笑意。
“阿夕,你来做什么?”却在这时,司空堇宥突然开了口,沉声问道。
黎夕妤的心颤了颤,她敛了笑,拼命地令自己站稳身子,随后回道,“本是来探望伯父的,眼下又突然想起了一件要事,便不再打扰将军与司寇姑娘,告辞了。”
她说罢,转身便要走。
“站住!”司空堇宥却突然低呵着,握着画笔的手几不可见地抖了抖。
黎夕妤站定了身子,却并未回眸,问,“将军还有何吩咐?”
他沉默了许久,方才问出声,“帐外可有人守着?”
“……没有。”黎夕妤的面目逐渐变得冰寒,她冷冷地回了两个字,便再无迟疑,掀开帐子走了出去。
自始至终,她都保持着沉稳,未曾露出半点异样。
直至走出中营,向西北角行去时,她陡然间一个趔龃,跌在了地上。
她望着地面,脑中回想着的仍是那一副景象:佳人在畔,执笔丹青,顾盼流连,情意暗生。
那个司寇瑕,生得那般貌美,即便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赞叹吧。
渐渐地,黎夕妤心中竟生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司寇瑕,兴许会成为她与司空堇宥间的阻碍。
而此念想一出,地面渐渐变得模糊,她的眼眶烫热,似有什么东西欲夺眶而出。
“小妤,你这是怎么了?”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男音自前方响起。
辛子阑快步走了来,正欲将黎夕妤扶起,却发觉了她的异样。
遂,辛子阑缓缓蹲下身子,平视着她,轻声问道,“小妤,你怎么了?”
听见他这般关切的话语,黎夕妤的鼻尖愈发酸涩了,眼眶之中的泪水终是忍不住地流淌而下。
辛子阑却吓坏了,手足无措地蹲在她面前,一双手抬起又放下,不知究竟该如何做。
他本想替她抆拭泪水,却不知这般的触碰是否妥当,便也唯有眼睁睁地望着她流泪,眼中尽是焦急。
“小妤,你别哭了。”辛子阑干涩地劝着,一双秀眉轻轻蹙起,“你告诉我,是谁欺负了你,我一定帮你出气!”
“是司寇瑕!”黎夕妤竟当真说了出来,“辛子阑,我不喜欢她!”
辛子阑先是一怔,片刻后摆手笑道,“不喜欢便不喜欢,那我从此也不会喜欢她了!”
“你喜不喜欢,与我有何干系。”泪水顺着脸颊流淌而下,黎夕妤的话语中含带着浓浓的哭腔。
索性此刻周围没有旁人,否则她必定要被人看笑话。
“小妤,既然你不喜欢她,那我到时去寻她比武,而后将她揍成猪头如何?”辛子阑说着,伸手掰着自己的鼻尖,向后提起。
“噗嗤……”
瞧着“猪鼻子”的辛子阑,黎夕妤不由得笑出了声。
然泪花仍在眼角,闪烁着盈盈光亮。
见她终是笑了,辛子阑竟鬼使神差地探手而去,替她抆拭着眼角与脸颊的泪水。
当手指触碰到她肌肤的那一刻,他的心头陡然间颤了颤,心底更有一抹异样的情愫萦绕着,令他不明所以。
而黎夕妤却突然有了动作,但见她拨开辛子阑的手掌,转而抓过他金灿灿的衣袖,用那触感柔软的华袍,替自己抆拭着满脸的泪水。
渐渐地,她的泪水便也止住了,心绪稍有平复。
“小妤,你此刻想去何处,我都陪你。”辛子阑倒也不介意她的做法,反倒笑着将她扶了起来,又俯身替她拍打着衣间的灰尘。
黎夕妤思索了片刻,答,“我想去骑马。”
“好。”辛子阑挂着没心没肺的笑,一口应下。
随后,二人一同前往马厩,牵了陌央与古爱,便跑出军营,绝尘而去。
直至日暮黄昏,二人方才回归。
将马儿送回马厩后,黎夕妤与辛子阑并肩而行,有说有笑。
心中原本的不畅快,皆在策马奔腾时,渐渐消散了。
回到大营西北角,却见司桃正站在帐外驻足远眺,似是竟有些焦急。
当司桃瞧见结伴归来的二人时,眼中立时有了光亮。
还未待黎夕妤走近,司桃便小跑着迎了上来,“小姐,辛大夫,你们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