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二人并未察觉出任何异样,她与司空堇宥便一路顺畅地走到了敌营内部。
一座又一座的营帐接连立起,穿行在此间的士兵也越来越少。
二人便如此正大光明地走着,倘若某个帐子外站着士兵把守,他们便会格外留心。
走着走着,前方却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低吼声。
那是一个男子的声音,他仿佛正在遭受折磨,许是刻意忍受,故此吼叫声并不强烈。
然此时暗夜幽寂,他这吼声传进黎夕妤耳中时,仍是令她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循着那惨叫声望去,仅仅只是瞥了眼大概方位,黎夕妤便已然猜到发生了何事。
那必定是敌军的暗室,专为惩戒犯了错的士兵所设。
也不知是哪个倒霉的兵,在这夜深人静时,竟还要遭受这般折磨。
黎夕妤对这事生不出半点兴致,便伸手扯了扯司空堇宥的衣角。
司空堇宥很快回眸,她便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前往。
“真是万万想不到,一向严苛不苟的肖副将,竟会是敌军派来的细作……”
突然,又是一阵低语声响起,黎夕妤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被司空堇宥拽住手臂,向另一座营帐闪去。
二人掩藏了身形,却纷纷竖起耳朵,继续听着。
片刻后,便见有两人并肩而过,仍在窃窃低语。
“唉,如今将军亲自出马审问,肖副将必然承受不住那般的严刑拷打,想来也是凶多吉少了……”
“那可不是,咱们将军此次可是真怒了,肖副将即便有幸不死,也必会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若真是这般,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二人很快走远了,他们的声音也逐渐消失于夜色下。
黎夕妤与司空堇宥对望了一眼,二人皆有了几分猜想。
倘若不出意外,那位肖副将,应当便是季寻所说的潜藏在敌营的细作。
而他盗取了兵力分布图后,很快便东窗事发,被敌方大将抓了去。
那么,此时仍在惨叫的男子,便是肖副将无疑了!
一时间,二人皆有了动作。
他们毫不犹豫地,踏上了先前并不愿去往的道路。
尚未靠近那处暗室,便见帐外站着七八名士兵,各个手执银枪,警惕地张望着四周。
二人再次将身形掩藏在另一座帐子后,不能冲动地靠近,却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只能站定在原地。
许是这夜实在太过寂静,总之那暗室中,渐有男子的声音传出。
“……实在太令本将军痛心……你简直该死……恨不能……剥皮抽筋……”
这话语虽断断续续,却好在仍能分辨,二人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力,仔细地听着。
“……明日将你带去战场,是生是死,便由不得本将军说了算……”
此话说罢,突闻一阵脚步声响起,片刻后便有人掀开帐帘,走了出来。
黎夕妤直勾勾地望去,但见那将军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容貌并不起眼。
而透过掀开的帐帘,黎夕妤顺势望向帐内,便隐约瞧见了一道浑身是血的身影。
不知怎的,这一刻她竟有些恍惚,甚至有些移不开目光。
却突然,司空堇宥一把抓过她的手臂,带着她迅速离开了。
她心中虽仍有些介意此事,却也知晓眼下时机不妥,便乖乖地跟着司空堇宥离开了。
直至他们离开军营,彻底远离了敌人的视线,司空堇宥的步伐方才慢了下来。
二人再度踏上那条悬挂着红灯笼的街道,黎夕妤终是有机会转眸望向司空堇宥,开口问道,“少爷,眼下我们该如何?”
但见司空堇宥的目光渐渐沉了下去,沉声回道,“细作已被抓获,敌军知晓了我们的意图,必然会设法布下重重防范与陷阱。故此,我们原有的计划,作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