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他们得出三个结论。
其一,害人真凶本想掳走司空文仕,以此来胁迫司空堇宥,却不料司空文仕奋死挣扎,最终落得如此局面。那么这凶手,会是厉澹派来的人,亦或是……瀚国派来的人。
其二,司空文仕于偶然间发现了那害人真凶的秘密,对方为了保全自身,便要杀人灭口。那么这凶手,会是军中之人!
其三,那害人真凶只是单纯地为了栽赃嫁祸,嫁祸给司桃!而司桃却身份卑微,没有任何影响力。那么,凶手想要害的人,实则是司桃背后的……黎夕妤!
可如若对方的真正目标是黎夕妤,那么他究竟想要做什么?他又会是什么身份?
平心而论,黎夕妤不会武,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倘若对方想要她的性命,又何须如此麻烦。
可如若对方不想要她的性命,那么目的便只有一个了!
为了令她与司空堇宥产生隔阂与猜忌,为了让司空堇宥怀疑到她的头上来!
猜测到这一点后,黎夕妤的头皮发麻,似有阵阵森冷的凉气自头顶贯彻整个身躯。
这三个结论,无论是哪一个,于他们而言,都极为不利。
而黎夕妤也是在这一刻方才发觉,原来在他们的周身,当真潜藏了不计其数的危险与邪恶。
从前虽也经历过刀枪箭雨,却从未有哪一次,会令她觉得这般毛骨悚然。
只因为,此次的受害者,是她很在意的人。
与凤萧寒告别后,黎夕妤便带着司桃,一路去往司空文仕所在的帐子。
掀开帐帘的那一刻,黎夕妤一眼便瞧见了那抹金黄色的身影。
辛子阑竟趴在床榻边,睡着了……
见此一幕,心中有些许触动,黎夕妤轻轻走近,于辛子阑身侧坐下,便静静地望着他。
他原本精致的面容此刻显得十分憔悴,比起司空堇宥来,也好不到哪去。
军中人皆言,将军为了司寇姑娘、为了司空老爷,已有数日不曾合眼,不曾好好歇息。
可却无人看得见辛子阑的辛劳,无人将他的付出记在心间。
恍然间,黎夕妤想起了许久之前,那时她受了水刑,昏迷了两三日后,一睁眼便看见的,也是辛子阑。
这个人,他兴许行事风风火火,他兴许有些神经大条,可作为一名医者,他确是尽心尽力,令人钦佩。
黎夕妤正仔细地观望着他,他却突然张了张唇,瓮声瓮气地嘟囔着,“小妤……小妤,你愿意……跟我走吗……”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正巧清清楚楚地传进了黎夕妤的耳中。
她目光一滞,有些惊愕,又有些心痛。
又过了片刻,辛子阑的眼皮颤了颤,随后便缓缓睁了开眼。
当他瞧见黎夕妤的那一刻,似是有些不敢相信,便又闭上眼睛,片刻后再睁开。
黎夕妤看得出他眼中的惊讶与意外,也瞧得见他目光中的欣喜。
她缓缓勾唇,轻声笑道,“辛子阑,怎么,你不认得我了?”
听见她的声音后,辛子阑立即便坐直了身子,又惊又喜,“小妤,当真是你!”
黎夕妤低笑着,心底却隐隐有些疼,“辛子阑,我来探望伯父,顺便,看看你。”
即便她用了“顺便”这二字,可辛子阑依旧高兴得眉开眼笑,双眼都眯成了一条缝。
瞧着他如此欢欣的模样,黎夕妤的心中,更加不是滋味了。
她仔细地算着,仔细地想着,最终发觉,她欠了辛子阑的,实在是太多。
而她却不知该如何偿还,又无法……跟他走。
黎夕妤不愿再想下去,便转眸望向床榻上的司空文仕,问道,“伯父他当真醒不过来了?”
“我正在设法替他治疗,可他如今没有意识,即便我再努力,也无法令他转醒。除非他自己想要醒来。”辛子阑轻声叹道。
“可有何唤醒他意识的法子?或者说,我能做些什么?”黎夕妤连忙又问。
辛子阑思索了片刻,回道,“我现下正以针灸替他治疗,虽不知能否奏效,却也不会令情形变得更糟糕。你平日里若是闲了,便多来看看他,陪他说说话,兴许会有些效用。”
黎夕妤闻言重重点头,“好,我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