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打不过你,我不打了!”突然,辛子阑一个闪身,远离了司空堇宥,也不再执着于那根军杖。
如此耍赖一般的做法,更是令黎夕妤坚定了心中的猜想。
很快,辛子阑回到人群之中,却不由分说地拉过黎夕妤的手臂,带着她挤进人群,向回走。
二人艰难地行走了约莫一刻钟后,终是离开了人群,远离了那纷嚷杂乱。
二人站定,周遭再无任何旁人,辛子阑终是转身看向黎夕妤,张口便道,“小妤,此事果然有……”
他后来的话语都咽回了肚中,愕然地望着黎夕妤,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只因他所瞧见的,是一张泪流满面的脸。
“小妤,你……”他张了张口,语气干涩,且无力。
“……你,你这是……怎么了?”他终是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嗓音却在不停地颤抖。
黎夕妤觉得此刻的自己一定很丢人,分明什么也没发生,可这眼泪却偏生止也止不住。
她也望着辛子阑,哽咽着开口,却问,“辛子阑,你方才都发现了什么?少爷他……病了吗?”
辛子阑眨了眨眼,似是不曾想到对方会在此刻与他说这样的话,却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下一刻,他颤颤地抬起手臂,不曾回答黎夕妤的问话,眼中却满含爱怜。
黎夕妤赫然怔住,泪水戛然而止,定定地望着辛子阑,有些不明所以。
许是因着心中太过紧张,他抬臂的速度有些缓慢,五根手指正以肉眼看得清的状态,不停地颤抖着。
半晌后,他的手掌终是抬至她的脸颊前,越靠越近……
到了这一刻,黎夕妤终是明了,原来辛子阑,是想要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
蓦地,她心中有些慌乱,不知是不是应该躲避,可她却清楚地知道,对于辛子阑,她从不反感,更未有抵触。
可就在距离她的肌肤不过一指的距离时,辛子阑的手臂竟蓦然落了下去,最终颤抖着搭在她的肩头。
他的动作十分轻柔,她甚至感受不到任何力道。
“……小妤,”他沙哑着嗓音,沉声道,“不要难过,无论发生多么不好的事,哪怕世人都抛弃了你。可至少……还有我。”
黎夕妤心头一震,此时辛子阑的目光十分炽烈,却又掺杂着那令人心痛的小心翼翼。
他的眼眸一片清亮,仿佛山涧泉水,若是旁人瞧见了,必定会深溺其中,无法自拔。
故此,黎夕妤不敢再去看他。
而这分小心翼翼的心思,这轻柔无比的动作,全都是他的心意。
他只想将她妥善照顾,认为这全天下的美好与温柔,都该赋予她。
故而,他仍旧没有那个勇气去触碰她,生怕惊了她,生怕……无法再将心底的情意,妥善收藏。
随着时间的推移,黎夕妤脸上的泪痕已被风干,心底虽仍有阵阵痛意,却是直面望向辛子阑,又问,“你方才,究竟发现了什么?少爷他当真病了?”
搭放在黎夕妤肩头的手臂轻轻颤了颤,随后窘迫地收回,正了正神色,回道,“眼下尚不能断定,但司空堇宥气息紊乱,脉搏的跳动更是有些狂乱。此等情形,倒像是乱了心智一般。”
听闻此言,黎夕妤立即蹙起眉,继续追问,“可有何法子能够医治此症?少爷的性子虽是有些狠辣,却绝不至于到今日这地步。这背后,一定有蹊跷!”
辛子阑轻轻点头,颇为赞同黎夕妤的观点,“我也如此认为,但若想要医治,总要先寻到病因,否则我便无法对症下药。”
随后便是沉默,有些可怕的沉默。
二人只是互相对望着,却皆自彼此的目光中瞧出了几分凝重与不安。
倘若在这军中当真有人要害司空堇宥,且事已至此,他却尤不自知,那么潜藏在背后的敌人,该会是怎样的强大?该会是怎样的,可怕……
黎夕妤不敢再细想下去,然背脊却溢出涔涔冷汗,令她心惊,令她头皮发麻……
直至入了夜,躺在床榻上,黎夕妤的脑中也不时地闪过司空堇宥发狂般的身影与容颜。
她紧紧抱着棉被,思绪纷乱,不知躺了多久,终是渐渐睡去。
可即便入睡,梦境中却有人披头散发,一双眼眸猩红无比,正张牙舞爪地向她扑来。
那人面目狰狞,眼角有两道血痕,鲜血缓缓流动,最终流至他的唇角,却被他一口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