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如何做?”黎夕妤又问。
荆子安望着她,目光坚韧,与初见时如出一辙,“倘若姑娘能够替我引开众人的目光,那么此事,便可事半功倍。兴许还能一解少爷的难题。”
原本对于荆子安如此草率的计划,黎夕妤并不认可。
但当她听见那最后一句时,竟再无半点迟疑,立即便重重点头。
总归今日,事态倘若没有转折,那么司空堇宥势必会选择保全万千将士们的性命。
而她之所以匆忙赶来,本就是为了站在他身边,与他携手并进,同生共死。
故,当她再度坐上马背,扬起马鞭,不顾一切地向战场冲去时,嘴角是带着笑的。
她很快便接近了敌军的队伍,因着目标太过显眼,已被敌人发觉。
“什么人!站住!”
当她妄图闯入敌方阵队时,便被敌人毫不留情地拦截。
敌军将士们纷纷举起长枪,恶狠狠地指着她。
“我是你们皇帝一心一意想抓走的人。”黎夕妤面无表情,平静极了。
无论她今日是生是死,只要能够给司空堇宥带去哪怕一分一毫的希望,她也心甘情愿。
而对面的敌人们显然不信她所言,将长枪举得更高了。
黎夕妤见状,蓦然嗤笑了一声,开口道,“你们既是不信,不若将我押去圣上面前。左右我只身一人,又未曾携带任何武器,如何又能对这万千大军造成威胁?”
听了她此番话,将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了半晌后,便有人开了口。
“你下马,跟我走!”那人生了一副粗糙的眉眼,单是看一眼便觉凶神恶煞,令人心生惧意。
黎夕妤乖乖下了马,很快便有几人上前,将长枪架在她的脖间,押着她向队伍的最前方走去。
随着他们的走动,队伍中渐渐出现了些许骚动,所有人都以打量的神色向她望来,眼中有疑惑更有惊奇。
她被敌人押着,走了足足半个时辰,方才抵达队伍前端。
前方出现一条算不得宽敞的道路,那是敌方士兵受命于人,刻意让出的一条路。
她停在原地,抬眸望去。
不远处立着几道熟悉的身影,分别是身穿黄金战甲的厉澹,闻人兄妹二人,以及庄暠,与那名白发男子。
她一眼便对上了厉澹的目光,瞧见他眼中颇具打量的意味,眉梢微微扬起,周身所散布着的,皆是高傲与自负。
黎夕妤察觉到周围的所有人都正望着她,却有那么一道目光,灼热且熟悉,令她心头一震。
她不动声色地转眸,循着那道目光,视线越过厉澹等人,望向再远些的位置。
那里,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笔直地坐在马背上,身穿银盔铁甲,胯下是千里良驹,容颜熟悉入骨。
瞧见司空堇宥的那一瞬,黎夕妤的心跳蓦然停滞了片刻,她只觉双腿发软,险些未能站稳。
而他双眉紧锁着,目光又太过炽热,其内掺杂着不可置信与深切的责备,令她不敢再与之对视。
她的目光下移,瞧见了身披银甲的竺商君,它挺着胸脯,高昂地挺首,仍是从前那般威风凛凛的模样。
在司空堇宥身侧,是季寻与邹信等人,而在他们身后,则是泱泱大军。
只不过,黎夕妤注意到,夔州的兵马正以十分快速的趋势,由队伍两侧,向敌军而来。
他们手中没有任何武器,各个丧失了一切的斗志,竟是……缴械投降了!
黎夕妤正心惊时,前方响起了厉澹的声音,“原来是黎姑娘,怎么,你只身一人也胆敢闯进朕的军队?”
被这番问话拉回了目光,黎夕妤毫无畏惧地迎上厉澹的双眸,竟缓缓勾唇,道,“皇上不是一心想抓我?如今不用您再多费心力,我自己……送上门来了!”
她说着,赫然抖了抖双肩,眼底是一片深暗的光,又道,“皇上这是有多放心不下?我一人来此,您却要放任将士们时刻以凶器指着我。”
她话音落后,瞧见厉澹的眉梢挑得更高了,转而挥了挥手臂。
下一刻,脖间的长枪纷纷移开,再也无人押着她。
遂,她缓缓抬脚,迈开步子,向前走去。
“皇上,此女心思深沉,狡猾得紧,您可莫要被她蒙骗了?”黎夕妤正走着,忽然听闻一道熟悉的女音响起,正是闻人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