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夕妤这一觉睡醒时,已到了黄昏时分。
她觉得有些口渴,便轻轻唤了两声,“子阑……子阑……”
并无人回应,她感受不到辛子阑的存在。
“兴许,是去捕猎了。”她如此想着。
便独自起身下了床,向一旁的木桌走去。
她知晓,在木桌之上,放置着一只茶杯与一只茶壶。
她到得桌边,伸手探向桌面,却忽然触及一股炽热!
她被这炽热所烫,连忙收回了手臂,却也因此不慎将其推至木桌边缘。
“砰!”
下一刻,瓷器碎裂的声响直直传进耳中。
有水花四溅,溅在她的衣角,令她觉得滚烫无比。
她眉头微蹙,于慌乱中蹲下身,伸手探向地面,欲将碎裂的瓷片拾起。
“嘶……”却突然,手指生出一阵刺痛,她被那瓷片割破了指尖。
她连忙收回手,察觉到有鲜血溢出,一滴滴地落在地面。
她突然便有些慌张,不知这伤口是深是浅。
她仅仅犹豫了片刻,便以衣角抆拭着鲜血。
片刻后,她的动作突然顿住,手指停在半空中,竟轻轻颤抖着。
一颗心不安且狂乱地跳动着,她将受了伤的手指凑至鼻前,嗅了嗅。
“小妤,你怎么了!”辛子阑的声音在这时响起,随后便听他冲进了屋中。
不出片刻,辛子阑到得她身侧,瞧见碎了一地的瓷片后,他双眉一拧,连忙俯身,欲将黎夕妤扶起。
可他的指尖尚未能触及她的衣襟,便生生停住。
只因为,他瞧见她颤抖的双肩,感受得到来自于她的浓浓悲苦。
辛子阑心头一紧,不祥的预感生出,他连忙自她身侧蹲下。
瞧见她指尖的鲜血后,他立即伸手,抓住了她的掌心。
随后,他自衣角撕扯下一块布料,正要替她包扎时,却听她开了口,问,“子阑,方才被我打碎的这只碗中,里面盛了何物?好烫。”
“是我为你煎好的汤药,还未转凉,自然会烫些。”辛子阑不假思索,立即便回。
可他话音刚落,黎夕妤的手臂便猛地一颤。
他连忙去看她的面容,却只瞧见了悲痛与无助。
“小妤,究竟出了何事?”辛子阑的一颗心也随之揪起,眼中透着怜惜与不安。
“我……”黎夕妤出了声,肩头却颤抖地愈发剧烈,“子阑,我……我的嗅觉,消失了……”
此言一出,辛子阑蓦然瞪大了眼。
他有些不敢置信,连忙伸手探上黎夕妤的脉搏。
可他反反复复诊了数次,却并未发觉任何异样。
“小妤,你的脉象平稳,一切都很正常。”辛子阑双眉紧锁。
突有两行泪水自那洁白的绫缎下流过,黎夕妤的话语中含带着哭腔,“难怪这些时日,我总觉得周遭的气味都淡了很多,想不到……”
辛子阑的眉头越拧越紧,此刻黎夕妤的模样令他觉得挫败至极。
这也是一生中头一次,他开始质疑自己的医术。
为何?为何他诊不出半点异样?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小妤她……怎会突然失去了嗅觉?
脸上的泪水很快干涸,留下浅浅的印记。
黎夕妤的心已沉至谷底,此番突然失去了嗅觉,与当初失去了光明相比,并未逊色几分。
只因她天生嗅觉敏锐,这么些年来,嗅觉始终是她最引以为傲的东西。
可是如今……老天爷却偏生连这也要剥夺……
她抽回了手臂,缓缓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