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辛子阑扬声呼喊了几声,墨影迅速赶来,她方才自惊愕中回神。
“子阑,你方才说的……可都是真的?”黎夕妤有些不敢相信,颤抖着问。
辛子阑勾唇一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头,道,“小妤,我不会骗你。”
一时间,黎夕妤欣喜到说不出话来,那颗险些被夺走的心,如今又好端端地回归了。
辛子阑将手中的药箱递给墨影,嘱咐道,“这其中有不少保命的灵药,如何服用皆写在了瓶身上,其内还有一张药方,按照方子去抓药,切记定要按时按量的喂他服下!否则他日你家皇上彻底断了气,那么即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活他了!”
墨影认真地听着,小心翼翼地接过药箱,只觉它有千斤重。
随后,辛子阑又看向黎夕妤,道,“往返长生谷最快也需两月的时间,事不宜迟,你去与司空堇宥道个别,我们立刻出发。”
黎夕妤眨了眨眼,总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可她一时沉浸在欣喜中,并未细思,便立即转身,小跑着回到殿中。
她站在床榻边,凝望着紧闭双眼的司空堇宥,最终缓缓俯身,于他唇间落下一吻。
“等我回来。”
没有多做收整,黎夕妤便跟随着辛子阑踏上了遥遥路途。
当然,此程并非仅有他二人,还有一白袍男子同行,便是厉莘然。
起初,墨影本想跟随二人一同去往长生谷,却被辛子阑一口拒绝,称他应留在皇宫,处理诸多要事。
司空堇宥刚登基便出了事,如今朝野必定是一番动荡,倘若无人能够压制,那么夕荣国的江山,必定会大乱。
虽说皇帝出了事,可他所培养的手下却各个精明无比,只要墨影、天宇、阿莫等人齐心协力,守好这个江山,并不算难事。
况且,还有季寻从旁辅佐,他如今身为护国大将军,麾下拥兵百万,全然可以用铁血的手腕去压制一切动荡。
至于关进大牢的闻人玥,黎夕妤临行前也下了死令:无论如何,在我归来后,定要看见活着的闻人玥!
而厉莘然的跟随,却并非他自己提出,而是辛子阑开的口。
彼时,辛子阑拒绝了墨影的跟随后,便看向厉莘然,“左右你也闲来无事,不如随我们走这一遭,如何?”
厉莘然自是觉得意外,可他并未拒绝。
故此,三人一路同行,黎夕妤被这二人照料得很好。
他们一路南下,穿过应州,到得临海的小镇时,已是十日后的黄昏。
“今夜便在这镇上住一宿,明日一早我们便出海。”辛子阑如此道。
黎夕妤与厉莘然自然没有异议,三人于镇中的农舍借了宿,简单用过晚膳后,天色便也暗了。
海边的小镇,处处皆充斥着海水的腥咸之气,令黎夕妤颇感不适。
她于床榻上辗转反侧,终是难以入眠。
这十日来,他们一路奔波,日夜兼程,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她便也不会想到那些悲伤的往事。
然此刻,她终有时机好好睡一觉,脑中却不停地闪过司空堇宥的容颜,响起他倒在血泊中、紧紧闭上双眼的景象。
她越是强迫自己睡下,这些记忆便越是侵袭而来,到后来甚至掺杂了司桃、荆子安、司空文仕,以及文彦。
几人的面孔在脑中循环回放着,令她心生钝痛,难以忍受。
她终是翻身下了床,再无任何睡意,推门而出。
月光倾泻而下,她一眼望去,竟瞧见了辛子阑的身影。
他原本背对着她而立,此番听见推门声时,便蓦然转身向她望来,眸中含着几分惊异。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黎夕妤的心,竟狠狠一颤。
她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一颗心便开始隐隐作痛,心底说不出的难过。
自司空堇宥出事以来,她只顾自己的悲痛,从不曾想过旁人的感受。
而当辛子阑提出要带她去寻长生谷时,她更是只顾自己的欣喜,虽也察觉到了些许异样,可终究不曾细细思索。
直到这一刻,望着他萧索的身影,迎上他平静如水的目光,她才恍然惊觉!
她快步走了出去,站定在辛子阑面前。
“小妤,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未睡下?”辛子阑挂上了惯有的微笑,柔声问着。
黎夕妤眉头一蹙,不曾理会他的问话,反而问道,“子阑,你告诉我,你与长生谷究竟有什么关联?”
辛子阑目光一滞,片刻后恢复如常,却回,“只要能够取得长生草,其他并无所谓。”
黎夕妤的双眉拧得更紧了,心底隐隐有些不安,“你对那里太过熟悉,你曾说过长生谷生长着无数奇珍异草。可我却记得,你初次远行替我寻药时,也曾带回无数珍稀灵药。倘若我不曾猜错,那时你是去了长生谷吧!而后来,你家乡来人,妄图将你强行带回,自你们的谈话中我曾隐约听见了‘谷主’二字。辛子阑,你告诉我,你的家乡便在长生谷,你出身于长生谷,对不对?”
辛子阑有些愕然,目光却渐渐暗了下去。
瞧见他这副神色,黎夕妤的心,便也随之沉了下去。
她想起那夜听见的谈话,那个名唤“方茹”的女子张口闭口都是“惩罚”。
她想起那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想起那令她头痛欲裂的乐声,想起辛子阑身受重伤险些丧命……
她不敢再继续想下去,面对未知的一切,她突生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