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莘然轻叹了一声,而后摇头道,“我所知晓的并不比你多,但有一点我万般肯定:辛大夫他……是不会害你的!”
黎夕妤深吸了一口气,知晓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离开这院落了,便蓦然抬脚,回到了屋中。
之后的三日里,黎夕妤竟当真不曾见过辛子阑。
只是每每到了饭点,方茹会提着竹篮前来。
随着时日的推进,方茹的神色也愈发阴沉,每每看向黎夕妤的眼眸中都透着冷戾,似是与她有着深仇大恨。
黎夕妤并不能知晓这神色中究竟有何意味,她只是隐隐觉得,方茹之所以这般不待见她,全是因着辛子阑。
直至第三日夜,黎夕妤终是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冲动,于夜色下动身,欲强行闯出。
可令她惊讶的是,她刚推开门扉,便瞧见了辛子阑那熟悉的身影。
辛子阑立于夜色下,精致的容颜上挂着温柔的笑意,开口唤她,“小妤。”
听见他的声音后,黎夕妤不知怎的竟酸了鼻头,立即便抬脚,向他走去。
“辛子阑,你这几日都去了何处?”脚步尚未站稳,她立即便问。
她的眼中透着慌乱与急促,下意识便去拉扯他的衣袖。
她的手臂轻轻颤抖着,到了这一刻方才发觉自己的心中究竟多害怕。
这一年多来,他始终守着她,极少离开过。
可此番,他突然一声不吭地消失了三日,她的内心早已慌乱到不知所措。
眼眶蓦然变得红润,她凝望着他的眉眼,正要开口时,却突然瞧见了点点幽光。
在辛子阑的掌心,有一只不大不小的瓷瓶,瓶口敞开着,却有一只又一只闪着荧光的虫子飞出。
黎夕妤突然便怔住了,她缓缓松了手,愕然地站着。
她从未见过会发光的虫子,它们正萦绕在她周身,灵巧地飞着。
“这些光虫,是我自药田里抓来的。它们很难寻觅,我用了三日的时间,只抓了这一小瓶。”辛子阑的声音很轻,似是害怕惊扰了此刻的美景。
长生谷的夜色本就很美,此时有这些光虫萦绕,显得更加梦幻。
黎夕妤的心突生钝痛,她不停地眨着眼,不令泪水滑落。
可是好景不长,光虫在她周身飞舞了片刻后,便渐渐远去了。
她忍不住迈开步子,去追随那晶莹透亮的光芒。
可她尚未能走出两步,却突然被人拽住手臂,下一刻,她便直直地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辛子阑的手臂紧紧环抱着她,用了很大的力道,逼得她险些喘不过气来。
“子阑,你……”
“小妤,再让我抱一会儿……”
辛子阑的语气中透着浓浓的疲倦,黎夕妤的心陡地一颤,原本想要挣脱的动作,便生生止住了。
她任由他抱着,感受着他的气息,心中五味陈杂。
与辛子阑相识的这几年里,他的心思她并非全然不知,可她无法回应他的感情。
时至如今,她甚至有些庆幸,庆幸辛子阑从不曾向她表明心迹。至少这样,她便能装作什么也不知晓……
黎夕妤暗自轻叹了一声,却突然发觉辛子阑的手臂正轻轻颤抖着。
她有些疑惑,又有些不安,便问,“子阑,究竟出了何事?莫不是谷主不愿赐我长生草?”
片刻后,辛子阑缓缓松开手臂,转而覆上她的双肩,直视着她。
“小妤,我答应过你,你一定可以带着长生草平安离开。”辛子阑的嗓音是那般的柔和,可他唇角的笑意却有些牵强。
黎夕妤的眼眶依旧有些红润,她微微蹙眉,问道,“子阑,你究竟瞒了我什么?”
二人互相对视着,眸中倒映着彼此的身影。
片刻后,辛子阑终是低笑出声,摇头道,“终究还是瞒不过你。明夜月圆时,我会带你去寻长生草。只不过,取得神草后,我无法陪你一同回去了。”
不曾给黎夕妤发问的时机,辛子阑又道,“这便是老头子对我的惩罚,未来的几年内,我都不得离开长生谷半步。”
黎夕妤听后,有片刻地怔忡,“所以,你这是……被谷主关了禁闭?”
“你若如此认为,倒也没什么错!”辛子阑笑回。
黎夕妤却长长舒了一口气,莞尔一笑,“这里终究是你的家乡,回到最初的起点,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我看那方茹姑娘对你很是上心,你若对她也有意,不如早些成……”
“小妤!”辛子阑突然蹙眉,打断了黎夕妤的话语,“我们日后,兴许都不会再见了……”
黎夕妤再次怔住,心痛逐渐蔓延,却依旧笑道,“怎么会呢?只要你还好好地活着,即便你无法再离开长生谷,但至少……至少我还可以漂洋过海地,来看望你。”
辛子阑不再回话,只是定定地望着她,这一个眼神中,掺杂了太多的情愫。
他的目光如痴如炬,光华璀璨的眸子里,唯有她的容颜。
突然,辛子阑缓缓垂首,竟在黎夕妤的额间,印下了轻轻一吻。
他的唇柔软且温和,停留了片刻后,便离开了。
黎夕妤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吻所惊,她愕然地瞪大了眼,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