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在新朝统治力最强的核心地带,给人的感觉并不仅仅是传统意义上的富庶而已,还有一个在传统中国几乎很少见到的“新”。
首先是没有了“十里不同音”的现象。江南一带虽然富庶,但是中国成功的大统一王朝却很少选择在这里定都。有人说这里“缺乏王气”,这当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家族主义和地域主义浓烈,分割了以都城为核心的凝聚力,不像北方地方上的民众那样在一般情况下崇拜政权皇权的要超过崇尚族权的。
而在如今,不少两晋以来的江南大家不是在对抗中被消灭,就是畏惧于新朝的政策而迁徙,还有一些知道新朝的官府里凡有相当家族背景的人都不会受到重用,就主动分家单过。经过几年的整顿,江南一带的这种地域主义和家族主义已经在很大程度上得到遏止。至少在“经济交往领域“讲新朝白话,公众场合讲“普通话”在压力下已经形成一种共识。
对外地人的歧视当然也会有,但更多的并不全然是因为“地域偏见”,那些外地来的不少人当中确实素质低下并而会影响到一个地方原有的优良风气。新朝在这方面就不是无原则的崇尚弱者了。而是宣传那些“外地人”的诸多缺点。力求让亚洲的耻感文化战胜那些以落后为荣耀眼中只有自我和利益的贫穷文化。
其次:在新朝江南一带社会保障职能逐渐由家族转向小的家庭,而在城镇里由小的家庭专向依靠政府,这大大削弱了传统中国人在人际关系环境和事业上的种种压力和顾虑。再加上养殖业的兴起和厨艺服务的发展和推广,面食与肉类摄入量的改善还有民间军武体育活动的广泛展开。即便在乡间的不少地方,人们的气色与神态都发生了明显的改变。
在没有了明代的江东重赋与贫富分化、没有了运河的过度负担带来的间接成本,还拥有海外粮食输入供应保障的情况下,新朝这几年生产出来的不少农具又逐渐在苏南浙北一带推广。
这一系列的因素使得这原本就富庶的地方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不仅仅是安逸和富足,生活的质量和层次也发生了极大的改变。市镇经济也近一步的发展,脱产农业人口在南直隶与浙北这四五千万人口当中的比例在不包括外来流动人口的情况下也达到了三分之一左右的比例。
物质层次的进一步提高让人们的衣着也发生了变化,张海这一路上从民夫到船家都再也没有看到有人穿着带布丁的衣服。而且大多也很干净,一些中老年人也开始讲究起卫生来。
“不会是宫里的人知道我们要出来,故意搞的鬼吧?”这种变化让杨思也都感觉到有些异样,似乎这是异国他乡,而不再是数年前刚刚从青州过来的时候曾经见识过的江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