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说完这些话之后格物院内的数十人都愣住了,张海在沉默中权衡了片刻最终还是觉得没有什么可说的。根除一种深植在思维方式与文化上东西,是能够靠语言改变的么?只能靠在这个领域更先进的人做引领,并辅之以合适的制度才能再短期内改变。
真正让张海忧虑的是几年前那些从西方而来的人的态度。从刘洪涛的信中张海很清楚的明白:这些所谓的“亲新朝分子”不过是矬子里面拔将军罢了。其中对教会不满的人当然有,甚至对宗教本来就有怀疑态度的人也有,但即便是那些宗教神权的怀疑者,也有很多把新朝视为另一个野蛮的神权极端,甚至比奥斯曼人更会威胁人类的文明。
张海了解到在前来的这些人中,唯一一个对新朝表现出不太敌对的人就是伽利略了。受到过教会的迫害只是其中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地中海亚平宁诸邦,新朝是依靠强大的武力威慑而和平取得的地方,没有经历太多的血雨腥风。还因为伽利略在对科学的偏好上,同新朝的擅长很对胃口。
另一位面上的新朝十九年同期,七十八岁高龄的伽利略就已经去世了。可是在这个时代,自从十几年前开始欧洲历史就已经在西征中发生了改变,伽利略也没有因为天体运行论而遭受长期的牢狱之灾。他做为亲近新朝的表率更是得到了比较优厚的待遇,甚至是一定范围内可以出入新朝各地的自由。
像伽利略一样本来绝望和敌对,但在南京一代了解了不少事情阅读了不少书刊之后觉得新朝“尚可挽救”的人当然也是有的。不过在这些西方学者当中,不论是哪一派,信仰基督的人依旧是主流。张海的一些宣扬在大多数人看来依旧是邪教异端一般的神棍做为。更让一些人不满的当然是火炬学校里的种种遭遇,让很多学者都悲观失望,认为人类文明失去了前景,黑暗时代不久就要到来。
当然,这几年以来本来就大多热爱科学的这些西方精英学者还是进行了不少工作的,不过处于对新朝的敌视,很少有人进行一些昂贵的实验以免自己落入什么圈套。
张海来到格物、文化、技术三院之外的聚贤院的时候,不少在园子里闲逛的西洋学者们都自觉的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以免给其他的人带来什么误会。上百名西洋学者虽然来自不同的地区与国家,有着不同的母语,但是交流起来却没有多大的障碍。拉丁语和拉丁文是这个时代及之前很长时期西方知识界的通用语,也是最具权威性的外语,没有哪个精英学者会在拉丁文方面不熟悉的,最差也会熟练的“哑巴拉丁语”。
中国国内打交道最多的过去也是西班牙葡萄牙,建朝十数年以来,新一代的年轻人乃至新军体系内的人也诞生出不少在拉丁文方面十分突出的翻译了。
张海来到伽利略所在的院子里的时候,也见到到不少人的人围坐在一起,似乎静静的写着什么。在前来之前的时候负责管理这里的近卫军连长就告诉张海:这是这里的学者们在“笔谈”。一般而言,书面语言的学习难度总是低于口语的,而且口语有各种方言,一些生僻的名词还不一定能够知道准确的读音。因此在闲暇的时候,除了读书和研究之外,笔谈也就成了一项重要的交流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