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李贤也惊得跳脚,这么大的损失,自己是要担很大责任的。赶忙看向杨荣道:“阁老,赶紧暂停发运吧!得先将那五千骑兵干掉再说!”
“不能停!”杨荣脸色难看至极道:“那样正中了敌军的下怀!”杨荣十分清楚,王贤的目的是让他不堪骚扰,停止运粮。但杨荣更清楚,自己是绝对不能停下的,一旦等王贤的大军赶到通州,掐断了京城和通州之间的通道,通州城就一粒粮食也运不到北京!
说着,杨荣深深看一眼跪在地上的两人,那副都指挥倒也罢了,户部侍郎乃是他的得意门生。但这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杨荣嘡啷一声,拔出天子剑,指着二人道:“你们都已经立过军令状,人在粮在,粮失人亡!怎么还有脸活着回来?!”
二人登时亡魂皆冒,那副都指挥拼命磕头如捣蒜,“阁老饶命,阁老饶命……”
那户部侍郎还好些,只是流泪道:“我对不住老师,老师再给我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没机会了……”杨荣长叹一声,仰头道:“我给你们机会,谁给大明机会?!”说着把手一挥道:“把他们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军士们扑上去,按住两人的肩头便往外拖,两人涕泪横流的哭喊挣扎,“饶命啊,阁老……”“老师,饶命啊……”
听到弟子令人心碎的哀声,杨荣眼泛泪光,狠心别过头去,待听到两声惨叫传来,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看也不看军士呈上来的首级,便挥手道:“拿去,给押运的官兵传看,再有丢失粮草、临阵脱逃者,不要劳烦本官动手了!”
兵士应声下去城头,一旁的李贤面无人色,没想到大半辈子温文尔雅,连鸡都没杀过一只的杨阁老,关键时刻,居然爆发出比那些见惯了血的武将,更凶狠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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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阁老杀人立威、传首全线,登时让全体将士彻底丢掉了最后一丝侥幸,只得拿出十二万分的小心、十二万分的勇气,保护运粮的队伍。
然而,许怀庆的骑兵实在太厉害了,在几十里的运输线上神出鬼没,总是可以找到护送官军的薄弱环节,便狠狠咬上一口,吓得运送的民夫一哄而散!许怀庆就趁着混乱,率军杀入敌阵,放一把火便逃之夭夭,根本不给官军主力包围他们的机会……如是再三,屡试不爽!
官军也想派骑兵对付骑兵,不奢望能消灭掉敌人,至少把他们驱赶开来。然而,同样是骑兵,水平却是天壤之别,许怀庆的骑兵,带着官军骑兵在平原上兜几个圈子,便将他们远远甩在后头。等官军骑兵好容易跑回来,便见己方的步兵已经惨遭蹂躏,粮车熊熊燃烧开来……
无奈之下,官军只好停下了脚步,用粮车结成一个个车阵,来抵御侵略如火的骑兵。这下情况果然好了很多,有沉重的粮车首尾相连,许怀庆再也无法随意突破官军的阵地!官军靠着车阵的掩护,在箭林弹雨下生存的几率大大增加!官军甚至可以靠着车阵,向许怀庆他们开弓还击起来!
许怀庆几次尝试着突破,全都无功而返,只能远远用火箭攻击粮车,自然收效甚微……张大海等人气的胡子直翘,破口大骂道:“十万大军,却像王八一样缩着,丢不丢人?!”
官军却顾不上害臊,保住粮食就能保住命,至于脸面,谁爱要谁要去吧!
许怀庆却不怒反喜,哈哈大笑道:“缩头乌龟很好!咱们到处转转,谁敢伸出****就打爆它!”
果然,通州城的杨荣闻讯,差点没背过气去!运粮的队伍全都龟缩在路上,谁运粮食去京城?!
很快,整条去京城的官道都被堵塞住,更多的队伍根本出不了城,粮车已经塞满了整个通州!
“阁老,这样下去,三天时间肯定远远不够啊!”李贤见状忧心忡忡道:“还得想办法,赶紧把那些该死的骑兵撵走才行!”
杨荣瞥一眼李贤,意思很明白,你才是领兵将领,这难道不是你的责任吗?
“哎,”李贤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心说我多这句嘴干嘛?但杨荣手里有天子剑,由不得他推脱不前,只好硬着头皮道:“我愿率一万……哦不,两万骑兵,前去消灭……哦不,驱赶敌军。”
杨荣点点头,勉强笑道:“那就有劳侯爷了。”
说着,杨荣有意无意的晃了晃手中的天子剑,吓得李贤脸色煞白,不敢再废话,磨磨蹭蹭去点兵准备出征了。
看着李贤的背影,杨荣摇头叹气,大明的武将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开国时名将如云、如日中天;靖难时,就已经调零的差不多,但好歹朱棣的武将集团还在水准之上。到如今,直接就是充斥着定国公、李贤这样百无一用的二世祖了!
唯一强大的,只有王贤和柳升为首的一群远征将领,还全都反叛了朝廷……
想到这,杨阁老目光不由越过通州战场,远远地望向京城,心中暗叹道:‘首辅大人,你是在自毁长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