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边在议论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下,临清城三处城门也已经关闭,只剩下南门保持开启,方便赵家军进出,阅兵宴会,忙碌了一天的赵家军已经开始准备休息,临清城倒是没那么安静,几家富豪的宅邸都是灯火通明,欢声笑语。
参加阅兵和饮宴的豪绅们大多心怀恨意惶恐,因为赵进明确表示要清查土地人口,而且表态不会让他们继续占有这么多的利益,这自然是割肉挖心的痛楚,可对于那些经营工商致富的豪商和豪绅们来说,这可就是大大的福音了,他们也有田产,可田产占不到主要,他们都听到赵进明确表示要兴办工商贸易,话里还有承诺,只要跟随兴办工商,肯定会有这样那样的扶持和方便。
别人说这个话还罢了,赵进亲口承诺那就完全不一样,和工商相关的谁不知道徐州工商繁盛,谁不知道赵进点石成金,大家现在跟过去,日后肯定各种吃用不尽的好处,想到这里,又怎么会不兴奋喜悦,自然要饮宴庆祝。
这庆祝欢聚本身就是个姿态,大胜凯旋阅兵演武是大喜事,自然要用对待节日的态度去庆祝,而且大家都请了李巡检和李玉良父子俩参加,李家父子这一晚也是辛苦的很,要参加几家晚宴,哪一家也不能错过,也是因为赵进和伙伴们拒绝了邀请,为了避免豪商豪绅们疑神疑鬼,就要辛苦李家父子了。
饮宴庆祝的是少数人,更多人早早的就去休息,可徐州内卫还在城中忙碌,他们奔波在城内城外各处客栈中,虽然这次对外来人士不做什么防备,可登记造册却不能含糊,以便日后查询。
打听饮宴谈论的那对主仆是被内卫留意过的,加上他们所住的客栈往来官员士子住宿比较多,所以要详细记录,上面有明令,这次由着各路去,大伙乐得轻松自在,去了客栈之后,让掌柜把登记客人的册子拿出来,一边抄录一边询问。
内卫们的轻松快活很正常,临清大阅前后,他们已经像官差一样在城内公开活动,上上下下都知道他们就是徐州的厂卫,都是敬畏奉承,在这样的对待下,心情自然会不错,这客栈也是殷勤的很,茶水点心什么的都是备好。
“名字叫洪承畴,在浙江布政使司做左参议,他这次进京做什么?”内卫翻看记录随口问道,边上有文书快速运笔写下。
“说是去兵部或者都察院那边,小的只是按照惯常询问,细处实在不知道。”客栈掌柜伙计对住客的细节往往很了解,他们的随口一问可不会随便忘掉。
内卫点点头,倒是那文书边写边说道:“他这个品级入京,搞不好就是在部里做郎官,超拔到侍郎的位置上也有可能,在都察院的话,没准要外放出去做巡抚,这是要重用了。”
“前边得的消息,不是说大明京里才定下这超拔重用年轻人的规矩吗?按说旨意还没过长江吧,他一个浙江的都快要进北直隶了,难不成是凑巧?”翻账簿的那内卫诧异问道,大明京师的这等消息都是明发天下的,内卫知道得又比别处快,所以才有这么一说。
那文书已经记录完毕了,放下笔笑着解释说道:“官场上的门道多得很,咱们进爷两次大破官军,什么阉党清流的都要倒霉,懂行的都知道会空出位置来,管事的那时候就开始动作了,反正都要人填补,反倒是发了旨意之后动太落痕迹把柄,要是没猜错的话,这洪某赶的就是这一波,朝里有人啊!”
内卫点点头,这文书是破落秀才出身,曾是某知县的师爷,后来被陷害顶罪下狱,亏得家里有亲戚在徐州,东拐西拐求到了陈昇父亲陈武那边,这才被搭救出来,从此死心塌地的跟着赵家军做事,这文书对大明官场琢磨的很透,他的判断大家都是信服的。
记录完毕后就去下一家,客栈掌柜按照常例塞了些散碎银子过来,却被正色拒绝,内卫除了盯别人,彼此盯得也很紧,这边收了,说不准就被报上去下狱重责,谁也不愿意因小失大,没什么人把洪承畴放在心上,赵家军自起家就是在运河边上运动,内卫也是如此,大明富贵豪门沿着运河南下北上,他们见得多了,莫说是个四品的参议,二三品的大员来来往往的也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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