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玺没有回答。风中却仿佛有一丝叹息。飘来一丝人体烧焦的气味。
白汐这才想起来,像她这种以陶瓷之躯成灵的妖怪,想要得道。有一条戒律是不能大开杀戒。而就在刚才,她用一场火,烧死了十几个死有余辜的间谍和叛徒。虽然问心无愧,却代表她干预了人世的因果循环,会遭到报应。
报应就是,无法成神。就算得到传国玉玺这样宝物的灵力,也只能停留在妖和神的分界点。然而,这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她从属性上来说,还是个妖怪。
但,无所谓了。谢文湛活着就好。她还能活着陪他,已经很满足了。
最后,白汐记不清自己是怎么下山的。好像是王墨林打了电话,喊了救援直升机把她接下去的。而谢文湛被直升机送到了医院。
紫金山上的人命案的消息,很快传了出来。王墨林要安排她先去他家避一避。白汐答应了。现在谢思思和文湛的父亲都来到南京照顾他。她知道,谢家人不愿意见自己,于是先去了王家住一段日子。
王墨林是个十分有心的人。他帮谢文湛选了一个很好的医院。还将他的消息带给了自己。
医生说,病人有些失血休克。五脏六腑似乎也有点震裂伤。但问题不大。人体也是会自我修复的。
很好,她的文湛没事了。
白汐很安静地坐在王家的沙发上,等待谢文湛醒过来的消息。随便考虑一下,自己以后会何去何从。
兜兜转转这么多日,她总算保住了这一副躯体。然而,为了救文湛选择了成神,最终不人不神,将来的日子,又该怎么过呢?
她想继续爱谢文湛,但别说老天爷不许。谢家人此时此刻,也将自己当做红颜祸水了。
因为她只能救下谢文湛,却救不了文湛的四个保镖兄弟。他们也都是无辜因为自己而死。
所以,到了和文湛分手的时候了。
白汐决定,等他醒过来,就提一提这件事。顺便坦白原因,看看谢文湛的态度。
等待期间,陈玥玥过来看过她一次。这时候,她已经改口叫她:“白大仙”了。但这不是什么赞美之词。反而像是叫黄鼠狼那样,叫“黄大仙。”
然而,陈玥玥不管这个:“还坐在这里呐?!你什么时候离开王家?”
她没回答她。
“你情人都脱离危险了,还愁眉苦脸干什么?!”陈玥玥冷笑道:“是不是觉得没成为神仙,很灰心失望啊?!”
她说:“滚开。别烦我。”
陈玥玥没滚开。反而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她说:“我已经杀了十几个人。不在乎多杀一个人。”
“白大仙,别这么敌对。”陈玥玥笑道:“我也想让你成个仙什么的,好彻底离开南京。但是现在看来,你渡劫失败了。对不对?”
“那又如何?!”她冷笑:“路是自己选的。”
陈玥玥点了点头:“不错,路是自己选的。”又别过头去,看着她:“想不想成为人类?”
第85章 善后
陈玥玥问她,想不想成为人。
白汐笑了,反问她:“怎么让我成人?”
结果陈玥玥一本正经道:“之前,我看你用灵力救了谢文湛。那么,你将一部分灵力给王墨林,让他的顽疾治愈。你没有了法力,不就能变成人了吗?”又站了起来:“当然,我知道其中有一些困难,但我会帮你。”
白汐觉得,这简直异想天开:“陈小姐,文湛和王墨林的情况不一样。文湛是身体受损,但他的阳气未散。填补一个凡人的身躯之创伤,并不算难。但是墨林是阳气不足。妖怪本就是极阴体质,拿我的法力作用在王墨林的身上,只怕他会死得更快。你明白了吗?”
陈玥玥明白了,她是太天真了。但,好不甘心。又追问她,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延长王墨林的阳寿。她是相士,她能看出来王墨林是短命之兆。但白汐对此也无可奈何,别把妖怪真的当菩萨了。
本来谈话气氛挺好的。但陈玥玥大小姐脾气又犯了,说了几句坏话。白汐也生气了,直接道:“陈小姐,请你出去。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王墨林的阳寿,真的无法延长吗?!”
白汐叹息道:“阴阳两界有分。阴司是我们妖怪的地盘。但阳界是你们人类的地方。我无法填补谁的阳气。顶多维持不散。”
陈玥玥听了这话,才软了下来。她颓废地坐在了椅子上:“白汐,假如有一分希望,我都可以努力去做,只要王墨林身体康复。”
说完,陈玥玥就起身走开了。似乎她真的明白了。
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唯独空调的风扇声呜呜,让她觉得时间过得很缓慢。面前的黄梨木小茶架子上,摆着一杯茶。茶里的茶梗起起伏伏。
白汐摊开五指,放在了茶口上。掌心稍稍用力,茶梗就从茶杯里吸了出来。然后,注入一丝丝清澈的灵力。茶梗好似枯木逢春,开始抽出了新芽。不一会儿,有了嫩嫩的绿叶,继而变成青青蔓蔓的一片。最后,茶梗就枯死了。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白汐明白,现在是时候束缚自己的法力了。要不然,妖躯承受如此强大的灵力,对身体有害无益。
假如当时她发怒的时候,是这般的灵力,只怕整座紫金山都要坠入火海当中了。
枯坐,调息,到了晚上。王墨林过来送晚饭。她吃不下去:“文湛醒过来了吗?”
他没回答,就是默认没醒来。
白汐还是吃不下去。
王墨林就拿起一双筷子递给她:“快吃。我想你还不至于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于是白汐吃了,好像在数米粒。王墨林又不满意了:“白汐,你什么时候吃饭跟小鸡啄米一样。”
白汐吃不下去了:“警察怎么没传讯?”
“警察现在也很忙。林宗哲在沈阳的老家,被一锅端了。你猜猜背后牵扯出多少案子?”
“不知道。”她咬着筷子,慢慢咽下米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