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西陵傲梅没被夏缙华怎么样,否则,她真没办法向西陵楚交代了。
“以后不要再多管闲事,家里出了让你头疼的事,你大可和我说,我们是夫妻,本就该分甘共苦,你没必要什么事都是自己硬抗,懂吗?”西陵滟生过气,发过怒,心里对她还是只有心疼与无奈。
“嗯,我记住了。”顾相思埋头在他怀里,听着他包含无奈的温柔话语,她也是心有余悸的害怕恐惧了起来。
如果没有遇上厉明景,她今日真要撞墙死了。
那样撞上去,一定会是脑浆迸裂,死都死得特别丑。
厉明景还在明珠楼没有走,他望着西陵傲梅,眸光淡冷道:“公主,赐婚懿旨之事,臣也听王爷提起过。您可知,那日若太后的懿旨真出了宫,皇上他将会处于怎样一个两难的境地?夜无月必然会宁死抗旨拒婚,王妃必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唯一的徒弟去死,王爷为此会去进宫求皇上,皇上若是答应王爷饶过夜无月抗旨之罪,那便是置国家律法于不顾,满朝文武必然不会答应,皇家也会因此颜面尽失。可若皇上不答应王爷的求情,饶恕夜无月的欺君之罪,那王爷必然会因此与皇上离心。王爷一旦与皇上离心,那怕只是一点点离心,那都是对西贺国稳定的威胁。牵一发而动全身,公主您身为皇室的一份子,为大局找想,便是您的本分。享受皇室公主的尊容富贵时,您也要准备着随时为皇室稳定与社稷江山,做出一定的牺牲。臣言尽于此,请公主您好好想想吧!告辞。”
碧桃目送厉明景离开了明珠楼,她扶着失魂落魄的西陵傲梅走到罗汉床边,让她坐下来后,她才在她脚下跪下,为她轻捶着腿,微垂头轻声柔语道:“公主,您可是咱们西贺国唯一的长公主,身份是何等尊贵?皇上又是何等的宠爱您这个皇妹?您瞧瞧这明珠楼,这可是皇上和王爷一起为您亲手设计的,这样的荣宠,在西贺国历史上的公主里,您可是头一份儿呢!”
西陵傲梅眼中泪落,望着这精美绝伦的明珠楼,大到楼屋和外头的花园,小到一杯一盏,无一处不是精细用心的。
而这一切,都是她皇兄为她安排的,她以往只觉得理所应当,如今……再看来,真是她辜负皇兄的一片爱护疼惜之心了。
“公主,您是千金贵体,您是金枝玉叶,您是咱们西贺国的国之明珠,什么都该配最好的,包括这驸马,也定然是要一个绝好的男人,这样才能配上的公主您。待您真心实意的好,你才能真正的夫妻和美,琴瑟和谐,幸幸福福一辈子,皇上也才能真的放心,您说是不?”
西陵傲梅坐在罗汉床边,执帕拭泪委屈道:“我再好……夜无月也不喜欢我……”
“公主,这男女喜欢的事儿,那就像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碧桃轻柔的为西陵傲梅捶着腿,温声柔语的说道:“夜公子他喜欢的是萝卜,公主你这颗白菜那怕是白玉雕的,他也不会喜欢,不是?可他不喜欢白菜,却不能说别人也不喜欢啊?您说是不?”
西陵傲梅执帕拭着眼角的泪,眼睛红红的看着碧桃,哽咽的啜泣道:“那夏缙华他……他也……也不喜欢我……”
“公主,夏缙华就是个存心不良的坏人,他不喜欢您倒好,咱可不稀罕他喜欢,被他喜欢上,那可是要倒大霉的。不然……镇国王妃也不可能一发现他是个坏人,就急忙跑来救您了,可见夏缙华是个多坏的人了。”碧桃伺候西陵傲梅多年,自然熟知她的性子,说白了,公主就是被惯坏了,身份又尊贵,那个不是见到她就是奉迎讨好的?
她打小又没了母亲,总觉得比别人少了点什么,以至于处处争强好胜,总想从别处比人家强,这样才不会显得很可怜。
皇上对公主再好,他也始终是一国之君,哪里有时间和她坐一起说说知心话啊?
太后又总爱处处算计公主,对公主是半点真心都没有,上回要不是公主实在没办法了,也不会去找太后求赐婚懿旨了。
皇后这个皇嫂又一直是个外热内冷的人,什么事看着都在管,实则却没有真心管过谁,都只是宫中后妃表面功夫罢了。
其实,王爷对公主是不错的,公主的六艺都是王爷教的,比对肃宁王和怀安王,可是多用心好几分呢!
可在皇上登基后,王爷要一心辅佐皇上,也就一时顾不上公主这儿了。
西陵傲梅哭了一会儿,便是低着头说了句:“其实,我还记得皇叔带着我骑过马,教我拉弓射过箭……”
“公主您的六艺,本就是王爷手把手教您的,是您今儿要对镇国王妃无礼,王爷才会冲您发火的。唉!王爷成个家不容易,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也难得,您……唉!”碧桃说话也是有分寸的,不可能一直说顾相思的好,平白惹人西陵傲梅不悦,只能是这样点到即止罢了。
西陵傲梅低着头,也觉得她做的有点过了。
就算她看不上顾相思,也不该这样不给皇叔面子,害皇叔生了好大的气。
第一百五十七章 帝都怪闻(二更)
夏缙华狼狈的从华阳长公主府,跟着属下逃出来,一路逃到了城外的暗香小筑。
暗香小筑的主人是个年轻貌美,风情万种的二十出头女子。
平素她会卖酒,酒只有一种,那便是暗香浮动的梅花酒。
一些文人雅士很喜欢来她这些闲逸饮酒,包括厉明景,也喜欢偶尔空闲时来暗香小筑饮酒放松下。
夏缙华是从暗香小筑后门进去的,如今已是快二月天了,可暗香小筑的粉白二种梅花,依然开的傲然芳芬。
暗香小筑的主人名香冷梅,一年四季皆着广袖白衣,裙摆上绣着一枝绿萼梅花,流苏髻上斜插着一支墨玉为枝的金镶红宝石梅花簪,粉面桃腮,明眸朱唇,眉间贴着红梅花钿,出尘脱俗中又好似染着几分妖气,似仙似妖,不冷不热。
夏缙华一见到香冷梅,便脸色很难看的怒气道:“这就是你的本事?多少年了,你都没能摆平一个厉明景!”
香冷梅知道夏缙华心情不好,对于他的故意找茬,她也只是淡淡一笑,柔顺行礼道:“少主责骂的对,是属下办事不利,至今也撼动不了厉明景的铁石心肠。”
“哼!”夏缙华怒甩绣进了布置清雅的茶室,走到矮脚方桌前的方凳上落座后,心中依然燃烧着一团挥之不去的怒火,一手捞起桌上一只青瓷茶杯,五指紧收捏的粉碎,洒了那粉末,他心情才略好一点冷声道:“这几日我会暂居在暗香小筑,我要看着你尽快摆平厉明景。别忘了,师父可说过,厉明景极得西陵滟信任,他知道的事情,远会比我们猜想的更多。”
香冷梅微低头不卑不亢淡淡道:“主人交代的事,冷梅自是在尽心的办。可欲速则不达,厉明景若是个容易受色相迷惑的人,他也就不会如此得西陵滟看重了。所以……请少主恕罪,属下做不到在短时间内,拿下厉明景的心。”
“拿不下他的心,那就先拿下他的人。”夏缙华非常不悦怒看向香冷梅道:“一个女人,想要拿下一个男人,并不是只能用手段和心机。更重要的是……你得给一个男人些甜头尝尝,不能一味的玩什么欲擒故纵,懂吗?”
香冷梅紧攥手中墨梅罗帕,微低头淡冷道:“请少主恕罪!冷梅只执行任务,不卖身。”
“你不卖身?”夏缙华拍桌而起,走向香冷梅,伸手捏住她精致的下巴,低头望着她这双不屈无惧的明眸,他勾唇冷冷一笑:“长这样一张脸,又被师父训练出一身勾引人的魅术,你居然说你不卖身,那你想做什么?真当一个超凡脱俗的沽酒女吗?”
香冷梅无所畏惧的与夏缙华对视着,神情平静冷淡道:“冷梅还是那句话,从主人用冷梅开始,冷梅就只会执行任务,而不会去出卖自身。”
“哈哈……好一个香冷梅,你真当自己是傲骨凌霜的一株高洁寒梅了吗?笑话!”夏缙华收回了手,伸手指着外头的那些春来渐凋零的梅花,笑得无比讽刺道:“你看着外面的梅花,它们是看不到春暖花开的,就像你一样,你一辈子也不可能看到春天,你永远都只能孤零零的身处在冰天雪地里,一生都只被冬寒包围着,永远都不可能得到一丝温暖。更别想只傲然伫立在院墙一角,而不被人折去在掌中把玩。”
“如果真有那一日,冷梅宁可做被投入烈火中的废柴,也绝不绽放着被人折去亵玩。”香冷梅神情冷然的说道,语气中满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绝。
夏缙华好似不认识香冷梅一样,盯着她上下打量了许久,这才双手紧扣住她双肩,讽刺冷笑道:“香冷梅,师父让你来使美人计拿下厉明景,可是我怎么觉得……你似乎被厉明景改变了,变得让人觉得好陌生。哈哈哈……你这样不行,你这样难以完成任务,会被师父惩罚拿去喂毒龙的,你明白吗?”
“冷梅从不曾忘记过自己的使命,也不曾忘记过自己的身份。”香冷梅望着今日受刺激过度,变得有些不可理喻的夏缙华,她神情平静道:“少主,您休息下吧。”
“休息下?的确,我确实需要好好冷静一下了,你退下去吧!”夏缙华放开了香冷梅,转身走回桌边,有些颓然的坐下来,一手扶着额头,垂眸想着他怎么就被逼到了这种境地?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该一帆风顺的计划,无端生出一个又一个的意外?
顾相思,顾相思,就是她的出现,打乱了他们精心布置了二十多年的计划。
可又怎么会这样?他们的人明明一直都有监视顾相思的成长,她前二十年虽然偶尔有些古怪行径,却不像如今这样,如此的神秘莫测。
到底哪里出了错?明明他们一直在限制顾相思的成长,一次又一次打击她,只是为了让她变成一个孤僻不知反抗的活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