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兵一打开城门,就看到一名红衣女子,撑着一把红色油纸伞,骑着一匹黑马,抱着一个一人,进了城。
两个守门兵在他们进城后,便凑到了一起。
守门兵甲说:“这大过年的,这姑娘一个人,冒着风雪等在城门口……瞧伞上的落雪,得有一两刻时间了吧?”
守门兵乙说:“我看是为她怀里人看病的,不然,谁大过年冒着风雪,骑马跑来城门口等着城门开啊?”
守门兵甲点了点头说:“有道理,看来是她抱着的人,病的很严重了。”
“管他呢!咱们守好门……哎!不对啊,这姑娘没给咱们看路引啊!”守门兵乙忽然想起来,这姑娘进城没让他们查路引啊!
“算了算了,人家姑娘也是一时焦急,忘了这事了,咱们就当不知道吧!回头等她出城离开,再查一下也就是了。”守门兵甲伸手拉住他,劝了他几句,便各自站在一边,守门站岗了。
……
红衣女子骑马在城里找医馆,这时候人还没开门做生意,她找到一家医馆,便翻身下马,一手扛起半死不活的少年,一手提剑,举步走过去,抬脚上了医馆前的台阶,到门口就一脚一脚的踹门。
“来了来了!”药童一边穿衣系着腰带,一边急忙忙从药铺后头掀帘做出来,这是要踹坏他们药铺的门啊?
红衣女子听到人来开门,她就不踹门了。
药童打开房门,拆了外头的条板,走出去,才看到是一个姑娘扛着个人,近距离能闻到血腥气,这人不会是受伤了吧?
红衣女子杠着少年走进药铺,在药铺里找了一圈,看到有一张窄小的病床,她便转身走过去,把人放在了上边。
药童把门外的条板都拆下来,把几扇槅门都打开了,他才拍着手走进去,过去看到少年受伤这么重,便是眉头一皱说道:“姑娘请稍等,我这便去叫师父。”
红衣女子没理这个药童,她伸手从少年身上摸到很多东西,拿着就转身走了。
药童回来时,便看到床头上放着一锭黄金,而那个红衣姑娘却不见人影了。
这家医馆的大夫是个半百的中老年人,他走过去为少年把了脉,简单的看了他身上的伤口几眼,便吩咐小徒弟道:“把他扛到后头去。”
“哦,是。”药童应一声,便过去扛起这死沉的少年,向后堂走了去。
大夫跟着走进后堂,把少年安排在一间药房里,这才让小徒弟备热水,他为少年脱了染血的衣裳,为他清洗并上药缝合了伤口。
这种缝合伤口的法子,还是曾经一个少年教他的,能很好很快的让伤口愈合,也能避免伤患稍微动作,便伤口裂开流血过多,延误病情。
药童一盆一盆的血水端出去倒掉,等师父为少年处理好浑身上下三十几处伤口后,他再出来倒水时,却看到红衣女子又回来了。
红衣女子是找材料喂马了,还有买吃的和衣服,她的斗篷脏了,少年衣服也脏了,她的衣裙也被雪淋湿了,冬天很冷,没有干净衣裳换上保暖,会生病的。
“呃?姑娘,您去……”药童看着这女子手里的两个包袱,以及另一个手里散发着香味儿的烧鸡,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去买衣裳和吃的了啊?
不过,今儿大年初一,没有铺子会开张啊!
那这位姑娘的衣裳喝吃的哪儿来的?难道……也是踹门逼人家开张的?
呵呵!这位姑娘,还真能干得出来这些事。
红衣女子拎着包袱走了进去,把手里的烧鸡放桌上,她走过去,把包袱打开,把衣服递给了大夫。
大夫起身看向这位可能是哑巴的姑娘,他便又吩咐小徒弟道:“你帮这位公子换上衣裳,姑娘,还是去外面稍等吧?”
红衣女子把包袱里的衣裳给了药童,走到桌边拿起一只烧鸡,随大夫出了门,就站在檐廊下低头啃烧鸡,好似很饿的样子。
大夫瞧这姑娘不止是哑巴,人好像也不正常,她还带着一个身受重伤的少年来求医问诊,他们姐弟二人,到底是遇到什么事了啊?
也不能怪大夫把他们当姐弟,他们二人都长得好看,唇红齿白,眉清目秀,年龄瞧着又是差不多大,他见这位姑娘又很关心少年,才会以为他们是姐弟的。
药童帮少年换好了衣裳,心里也在想,他们可能是姐弟,不然,一个姑娘家,怎么会连内穿的短裤也给少年买了啊?
嗯,衣裳很齐全,内衫长裤、内衬、交襟直裾,还有外头穿的大氅、斗篷,袜子、靴子都有了。
而他只帮少年穿了上衣下裤,因为他还有伤,穿太多,回头换药麻烦。
大夫在药童开门出来后,便对红衣女子说:“姑娘,你们姐弟先在这里休息,我让童儿去熬些粥给这位小哥送来。这几日,他不能被大幅度移动,还要每日早晚各换药一次,一日三次喝汤药,至于吃的?也只能吃点清淡的,不能吃油腻食物。”
红衣女子轻点了点头,便转身走进房间,把房门关上了。
大夫看了紧闭的房门一眼,便带着小徒弟走了。
红衣女子已经吃半只烧鸡,也觉得饱了。她放了剩下的烧鸡在桌上,走过去,在清水木盆里洗了脸和手,脸上没了脏东西,她还是个很美的女子的。
少年很疲惫的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可他怕他这样睡下去,就再也不会醒了,那淡家便要绝后了。
对!他就是淡雪霁,他疲惫不堪的强撑着睁开眼睛,几次三番的尝试努力,这才睁开眼睛……他,看到一个女子背对着他换衣裳,模模糊糊的,他只看清楚对方穿着红衣,和昨夜他看到的红色一样。
红衣女子已经换好衣裙了,如果她换的慢一点,就要被人看光身子了。
淡雪霁望着走进他的女子,他看清楚了对方的脸,一张美得让人见之不忘的脸,他呼吸变得急促,伸手指着她,只艰难的说了一个字:“你……”
红衣女子见他又晕过去了,便坐在床边看着他,语气幼稚的喃喃自语道:“他好想认识我,可我不认识他,他有很多钱,能买很多东西,跟着他……以后不会饿肚子,也不会被抓回去了。”
……
淡雪霁又昏睡了很久,直到有人喂他喝热粥,他吃了一口,便缓缓睁开双眼,望着面前的红衣女子,极虚弱的苦笑说:“果然不是做梦,你……唉!先喂我喝完粥,再和你说吧。”
红衣女子不明所以的看着他,见他非要吃完粥才说话,她只有继续喂他吃粥了。
淡雪霁吃了半碗热粥,总算觉得自己死不了了。他望着似乎有点不正常的红衣女子,苍白的笑问她一句:“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淡雪霁,淡然的淡,雪霁初晴的雪霁。”
“我叫情儿,情缘的情。”红衣女子是真的脑子有病,又明显心智不全,像个几岁的孩子一样,什么都是懵懵懂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