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瑛咬了咬牙,将手放了下来,以后她不要再有一丝痴心妄想,那扫过她嘴角的温柔手指,只不过是刹那间的假象,他的温柔或许不只对她,对旁人也是一样,只是自己在自以为是罢了。
暖黄的灯不住的摇晃着,照得她的身影也在摇摇晃晃,似乎没有稳定下来的意思,慕瑛坐在那里,看着自己的影子忽然偏到东,忽然又到了西边,有些惶惑不安,总觉得有些什么事情即将发生,超出了自己的掌控。
门轻轻的开了,慕瑛没有回头,只是没精打采的问了一声:“怎么拿鹅梨香去了这么久?没有存着的了?看脸今春又得好好的窖几小坛才行呢。”
“宫里竟然没有瑛瑛要的东西,这怎么了得?”
这声音宛如惊雷,震得慕瑛有些发晕,她的手紧紧的抓住了桌子边缘,不敢回过头来。
这分明是赫连铖的声音!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该是与他的新绵福在寝殿里欢爱?为何会在映月宫?
“怎么,瑛瑛生气了?为何不转头看朕?”赫连铖站在门边,看着座椅里那个人,脊背挺得笔直,只是那对耳裆在微微的荡来荡去,说明此刻她身子正在觳觫。
“皇上。”慕瑛鼓足了勇气,转过头来,一双眸子闪闪儿的发亮:“皇上怎么到这里来了?难道此刻不该是在盛干宫的寝殿与绵福共度春宵?”
“瑛瑛这是生气了?”赫连铖大步走了过来,站到了慕瑛面前,缓缓伸出了一只手。
慕瑛有几分惊恐,悄悄的往旁边挪了挪身子。
“瑛瑛,别动。”赫连铖一只手指勾住了她的下巴:“让朕好好看看你。”
手指在她如凝脂般的肌肤下,她十分紧张,同时也能感觉到他的紧张,有一阵微微的颤动从他的指尖传过来,不由自主的感染到了她。
“瑛瑛,朕有朕的苦衷,你能理解吗?”赫连铖的声音低低,可慕瑛听起来,却字字句句敲在她心里,有些发痛。
“皇上,你在说什么,慕瑛不懂。”被赫连铖灼灼目光逼视,慕瑛再也无法忍受,猛的将他的手一拨,站起身来:“皇上,虽说你贵为天子,可也不能这般无礼,慕瑛乃是良家女子,自要洁身自好,如何能被皇上这般轻慢侮辱?”
赫连铖一怔,看着站在那边的慕瑛,眼中那热烈的光渐渐的黯淡了下来,声音也愈发的低落:“瑛瑛,你究竟还是生气了。”
“皇上,慕瑛有什么资格生气?只不过是据实说话罢了,新的绵福还在盛干宫等着皇上,还请皇上不要辜负这良辰美景。”慕瑛走到门边,将门用力一拉,冷风从外头呼呼的灌了进来,将她的裙裳吹起,高高飘扬。
“大小姐。”小筝站在门边,一副惊慌失措:“皇上不让我进来。”
“没事。”慕瑛朝她安抚的点了点头:“也不过就是来说几句话罢了。”
“瑛瑛,”赫连铖跟着走到了门边,一只手抓住门板,用力的朝门框合了过去,慕瑛咬牙,用手支撑着,两人似乎在角力,慢慢的,那门渐渐的要合拢,可慕瑛却不肯撒手,只是坚持的撑着,一双眼睛倔强的盯着赫连铖:“皇上,我是不会撤的。”
“瑛瑛,何必这般倔强。”赫连铖叹息一声,将手从门边离开,却又环上了慕瑛的腰:“你是想让朕这般来与你亲近不成?”
“皇上!”慕瑛既羞又愤,手一松,门“喀拉”一声合上,赫连铖将身子挤了过来,刚刚好把她压在了门上。
“大小姐,大小姐!”门外的小筝有几分惊慌,拍着门大喊了起来:“皇上,皇上,我们家大小姐身子还带着凉呢,禁不得你欺负,请皇上放过她!”
“小筝这丫鬟,还真是忠心于你,为了你,都不管这顶撞君王的大罪了。”赫连铖嘴角牵动,一张脸贴了过来,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住了她:“我也听灵慧说你你着凉了,为什么不知道爱惜自己?”
他的双目灼灼,里头似乎有两团火焰在燃烧着,那分热情,似乎能将一切都焚烧殆尽,逼得慕瑛无奈的转过了脸,不敢再往赫连铖的眼睛看:“皇上若是爱惜慕瑛,还请放手。”
“瑛瑛,朕自然是爱惜你的,今晚朕到映月宫来,只是想请瑛瑛原谅。”赫连铖的双手就如一个铁箍,牢牢的钳制着她,让慕瑛没有半分反抗的余地,每一次她的颤抖,都让赫连铖无端兴奋起来:“瑛瑛,别动,别动!”
慕瑛不知就里,抬头往赫连铖看了过去:“皇上,怎么了?”
“朕今晚喝了一盏鹿血酒。”赫连铖有些懊恼,脸色通红。
江六端过来一盏酒,他想都没想就一饮而尽,那盏酒下肚以后,全身都热了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躁动让他坐立不安。
“江六,方才给朕喝的是什么酒?”他压制住自己的心慌气躁,横了江六一眼:“怎么朕喝了下去就有些感觉异样?”
江六笑眯眯道:“皇上,这乃是宫里的规矩,在初次纳绵福那个晚上,要喝一盏鹿血酒暖暖身子。皇上你且放心,这鹿血酒乃是依据古法而制,取的是最纯净的鹿血,配以名贵药材,是大补之物。”
宫中旧制,初纳绵福,需得喝鹿血酒,这主要是担心有些帝王或是太子成长较慢,尚未知人事,故此进献鹿血酒,使之受到外力刺激,全身血脉加速,引发他想去做该做的事情。
赫连铖听闻鹿血酒三个字,更是心浮气躁,朝江六百了一眼:“江六,你以为朕是傻子不成?还需喝这鹿血酒?”
江六弯腰行礼,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按捺不住:“皇上,老奴知道你的厉害,只不过是按着这旧制行之罢了。”
“以后不许自作主张。”江六也是一片好心,赫连铖不忍责怪于他,只是心中这一团热热的火却怎么也压不下来,可他此刻却不想进寝殿去,撑着桌子站了一阵,全身发烫,热潮一阵又一阵,脑子里有些迷迷糊糊,可是依旧还是能记起一个人的名字。
去找她。
今日夜宴,她虽然一直在微微的笑,可赫连铖觉得自己看到了她眼中的那分苦涩。
他要安抚她,要让她知道,自己不是真心想纳沉樱为绵福,只不过是想虚以委蛇,让高太后放松对他的警惕。
“皇上,你要去哪里?”江六碎步跟在赫连铖身边走着,有几分莫名其妙。
“朕想去哪里,就是哪里。”赫连铖摇摇晃晃的迈出了正殿,一股冷风吹了过来,他忍不住颤抖了两下,发烫的身子慢慢冷了下来,伸手摸了摸脸颊,哈出了一口气:“走,朕要去映月宫。”
“皇上!”江六惊呼了一声,可瞧着那个身影已经大步朝前边走了过去,也没得法子,只能碎步跟上。
☆、第 113 章 婉伸郎膝上(二)
屋子里寂静无声,只有赫连铖粗重的喘息声格外清楚。
慕瑛低头,不敢再乱动,既窘迫,又尴尬。
鹿血酒的功效是什么,她并不知道,可听着赫连铖那语气,见着他脸上的酡红,模模糊糊猜到了几分。赫连铖的手很烫,隔着她的衣裳传了过来,就如烙铁,让慕瑛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为何这般寒冷的初春,他却热得如一团火炭?
“瑛瑛,你放心,朕不会欺负你。”赫连铖压制住自己心中的那一丝冲动,出口安慰她,可是他却其实没有半分底气,根本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做什么。
有一具温软的身子抱在怀中,阵阵甜香不住的往他鼻孔里冲了过来,仿佛面前摆着一道美味的菜肴,让人忍不住想要吃上两口。赫连铖的手慢慢从慕瑛的腰肢往上摸索了过去,本应是挺直僵硬的脊背,现在摸上去格外柔软,好像稍微用力,就能掐进去一般。
“皇上!”慕瑛这时才真正惊慌起来,尽管她与赫连铖不是没有身体上的接触,太皇太后过世那次,赫连铖就曾扑倒过她,可她那一次根本没有现在这般惊慌的感觉,面前的赫连铖,根本不是那次的赫连铖,他的眼睛里闪现的,是一种莫名暧昧的光芒,看得慕瑛心里头有些微微的发颤,不能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