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食言了。
第一次安叙被守卫拦在外面,非暴力不合作,不回嘴也不让开,安叙试着召唤了半天雷霆,面前的守卫们却连个被电到的感觉都没有。梦就是这么烦,有时你心想事成,有时因为种种原因差一口气,急也没用。
第二次安叙找到了捷径,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爬墙进了圣洁者住所。她本打算悄悄的进村开枪的不要,捞上爱丝特就闷声走人,没想到到了地方才发现自己在异想天开:所有圣洁者都穿得一模一样,没有脸,飘来飘去如一只只白色幽灵。要靠体型和衣服上的花纹认完全不可能。安叙歪着头看了半天,决心不打草惊蛇,去找个名录什么的改日再来。
第三次安叙找到了名录上爱丝特的名字,然而不清楚圣洁者住所宿舍的分部情况。她失去了耐心,又觉得自己最近的冥想似乎到了一个瓶颈——换而言之,到了边缘,似乎一用力就能顶开盖子升个级。于是不试白不试,她来了个大的,用尽全力催动异能,企图像每个主角一样爆种。
然后她久违地昏了过去,昏迷了半个月。
到了今天,安叙已经调整了心态,把这一关当成解密而非砍怪升级的rpg。她老老实实一套壁虎功探出爱丝特的所在地和时间表,到晚祷结束才摸进去。她本想进入找准的房间,特地挑了没人走的小道,忽然在小径边听见了细小的声音。
是爱丝特的声音。
第33章
“于是一百个居民将装满肉的篮子向格列佛嘴边送来,那些肉的形状像是羊排,烤得油光闪闪,气味让人流口水,进到嘴里满口留香,但是比百灵鸟的翅膀还要小。格列佛一口就能吃下两三块,他们又给他喂面包,面包像指甲盖一样……”
爱丝特在讲故事,她的声音细细软软,却很条理清晰,说得引人入胜。安叙和她相处了这么久,一直是安叙讲爱丝特听,没想到她也有讲故事的天赋。
她在讲格列夫游记,正讲到进入小人国。安叙从墙上下来,踩到石头发出咔的一声,格列夫游记立刻变成了小悔罪经,音调响度都没改变。
安叙远远看过去,墙角下跪着一群白袍子,在夜幕下更像一群幽灵,或者一簇开会的水母。爱丝特的声音念了几句悔罪经,不久大家合上,齐齐念诵起来。若非安叙开发的异能新用法能让她比旁人耳聪目明,若非她听到了刚才爱丝特到底在说什么,她一定看不出这些人和其他随地跪下做祷告的圣洁者有什么不同。
不一会儿他们就以“赞美光明”作结,一个个站了起来,各自若无其事地离开。聚在那里的人有五六个,个子都不高。安叙眯着眼睛分辨了好一会儿,在其中找到了爱丝特的身影。她从墙上抄近道爬过去,小声叫小学妹的名字。
来之前安叙还打算一见面就捂住爱丝特的嘴,以防小学妹胆子太小尖叫起来坏了事,刚才看来,倒没有这么做的必要。爱丝特惊跳了半步,到底没叫出声。她捂住嘴巴,看着安叙,一双眼睛蓦地亮起来。
“嘘,我来带你出去!”安叙说。
但是,爱丝特居然摇了摇头。
“你想呆在这里?”安叙低声惊叫道,“为什么?”
“谢谢,我不走,我要跟他们在一起。”爱丝特用柔软的声音固执地说。
安叙忧愁地看着小学妹,仿佛看到眼前出现了一行鲜红的大字:【养成失败】。
糟糕,梦境中断(昏迷)后跳得太久,一睁眼,一手养大的小萝莉就要往被洗脑的神经病之路上走了!难道这是不可抗力吗?传销太可怕,小孩子太容易被说动,都是妈妈不好没让你跟正常同龄人混一块……安叙回忆起了美少○梦工厂数据产生偏差一次次破产只能当乞丐的不幸经历,一想到小可爱的结局画面是玛丽嬷嬷那一挂的狂信徒,她就觉得一阵沮丧,不如删档。
“行吧,你喜欢就呆在这里好啦。”她兴味索然地挥了挥手。
“我不喜欢这里。”爱丝特说。
“哈?”安叙看着她,找不到逻辑。
“不喜欢这样的人不止我一个,只是大家都不敢说。”爱丝特说,“可是,这不是神的规则,只是人的规则啊!神没有说过我们只能成为圣洁者或女表子,没有定好每个人要怎么出生怎么生活怎么去死,否则海的迷雾外不会有巨人小人的国家,甚至有带着智慧的异兽成为国家的主人……”
安叙嘴巴动了动,感到有些心虚。当初她没事干,讲格列夫游记和镜花缘给爱丝特听,为了避免听众全程都在震惊,姑且拿这个世界的背景包装了一下,说是从一本残篇上看来的——黑暗年代文明几乎断代,谁也不能打包票说之前的历史或被隔断的海外没有这样的事情。游记嘛,往里塞什么都行,之后想起什么现代的典故也当成奇闻异事转化一下讲,女性说成omega啦,大科学家说成大异能者啦,颇有给科学侧历史写魔法侧同人的趣味。
她兴致上来随口一说,爱丝特听进了每句话,从她复述故事的水准来看,恐怕记下了九成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