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梓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倒是她身后有个小头目急赤白脸地跑了过来,冲着她怒喝道:“你磨磨蹭蹭地这是在干什么?回去领两个板子!”
萧翊时不悦地皱起了眉头:“朕和他在说话,你凑上来做什么?”
小头目吓得咕咚跪倒在地:“陛下恕罪,都是奴才没有管教好,奴才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让他长点记性不敢再偷懒。”
萧翊时懒得看他,只是弯下腰来,捏住了乔梓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只是他这不看还好,一看顿时胸口紧抽了一下:几天前还欢蹦乱跳的小太监,怎么一下子变成了这副模样?
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上不上下不下,他莫名地恼怒了起来,这个小太监在他面前牙尖嘴利的,到了外面怎么如此没用,吹了几天寒风就成了这种病怏怏的模样。
“起来,朕有话问你。”他松开了手指,沉声道。
乔梓脑中清醒了片刻,挣扎着想要起来,只是跪在雪地上的膝盖僵了,双手撑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狼狈地站了起来。
“陛下,奴才这就去扫……”她哆嗦着开口,只是还没等她说完,一阵晕眩袭来,她整个人一个倒栽葱地往后倒去。
萧翊时眼疾手快,揪住了她的衣领一带,她往前一冲,扑进了萧翊时的怀里,额头正好撞在了萧翊时的下巴上。
乔梓头痛欲裂,几乎想就此沉睡过去,只是在最后一刹那,她本能地一咬舌尖,瞬间就清醒了一半。
她不能晕倒,万一要是有人察觉她是个女的,这脑袋就不是她的了。
她稀里糊涂地推了推萧翊时的胸口:“走开,你走开,我惹不起你还躲不起吗?我要回去了……”
萧翊时又惊又怒,他的手碰到了乔梓的脸庞,那肌肤烫手,显然是发热了。这人怎么就倔成这样?都这种田地了就不会来和他认个错服个软吗?
“大胆,”他看向跪在地上的小头目,“怎么手下的人生病了还让他大冷天地出来扫雪?不体恤下情,要你又有何用!”
简直是天降横祸,小头目吓得浑身发抖:“陛下饶命,奴才真的不知道小乔子病了,奴才对他们向来都很好,好吃好喝,真的,不信你问他们……”
萧翊时揪着乔梓的衣领,无暇去顾及那小头目,只是沉着脸对萧锴道:“去请何太医来。”
乔梓昏沉沉地嘟囔了一句:“我自己会走……你别掐着我……我疼……”
萧翊时的手一松,乔梓在原地转了个圈,懵头懵脑地朝前走去,马德在旁边一看,踹了那小头目一脚,那小头目还算机灵,立刻起来抢步扶住了乔梓:“哎哟小乔子,你可真是逞能,都病成这样了也不吱一声,来,我扶着,咱们赶紧去歇着……”
萧翊时看着那两人远去的身影,掉头便往回走去。
马德紧追了两步:“陛下,不赏雪了?”
“像盐巴一样有什么好赏的?回去批奏折。”萧翊时冷冷地道。
一路回到四通殿,有内侍禀告安王殿下过来了,萧翊时有些意外,自从那日不欢而散之后,萧翊川没有再在他的面前出现过。
心情被那小太监弄得有些浮躁,这样去见萧翊川只怕言语上又要有冲突,他定了定神,好一会儿才缓步朝里走去。
萧翊川正在看书,一见他进来,立刻躬身行礼,萧翊时把他扶了起来,皱着眉头道:“下这么大的雪怎么来了?小心身子。”
“何太医调试了些药丸给臣弟服用,挺见效的,臣弟觉得身子好多了。”萧翊川的心情看起来不错。
萧翊时颇感意外:“当真?那朕可要好好奖赏一下何太医。”
“那皇兄你还要奖赏一下东合室的那个小公公,他一直和我们说一些奇闻怪谈,何太医说对他甚有裨益。”
“东合室的小公公?”萧翊时觉得胸口又憋闷了起来。
“对啊,名字也挺好听,叫乔梓,”萧翊川的嘴角忍不住露出几分笑意,“他说话很有意思,下次皇兄不妨叫他过来聊天,一定会心情大好。”
“是吗?”萧翊时挤出两个字来,喃喃地道,“他倒是厉害,什么时候居然搭上你了……”
“上回我发病了多亏他救了我,”萧翊川笑道,“这阵子我一直督促秉儿读书礼佛,好几天没见到他了,等会儿就过去瞧瞧他。”
萧翊时面无表情地道:“不必去了,他病了,省得把病气过给你。”
萧翊川略觉扫兴,站在原地犹豫了好一会儿,从怀里掏出本本子来,小心翼翼地道:“皇兄,你看,这是秉儿替你祈福临的佛经,托臣弟带给皇兄。”
萧翊时的神情一滞,勉强接过来翻看了两眼:“字写得不错。”
萧翊川高兴了起来:“多谢皇兄夸奖,皇兄要是什么时候有空,不妨过来瞧瞧他。”
萧翊时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他可不相信他那个大侄子会有这份闲心替他祈福,萧翊川这样养在身边,说不准哪天就会成了一把刺向他的利刃。
可看萧翊川这样高兴,他也不想多说,只能暗中在安王府上多安插些人手,别让有人趁机作乱。
两兄弟闲聊了一阵,萧翊川便告辞走了,临走时还叮嘱萧翊时要派人好好照顾乔梓。
萧翊时瞟了马德一眼:“你这小友倒是挺能耐的。”
马德赔笑着道:“陛下,这小子鬼机灵有一点,心地也不错,奴才觉得磨练磨练还是可以一用的。”
“朕怎么没觉得他机灵,反倒是犟得像头驴。”萧翊时心不在焉地道。
“是,奴才找机会提点提点他。”
萧翊时甚为满意,像马德这样会揣摩圣意的,才叫做机灵,那小子差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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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梓这一病还真的病得不轻,迷迷糊糊地烧了两天,那小头目都快急出病来了,一直在她身旁端药递水。
到了第三天,她的嘴角起了一个大泡,这才退了烧清醒了许多。马德过来看了她一回,问她那日到底是为了什么冲撞了陛下,再三提点她什么时候去认个错,陛下虽然看上去严苛冷厉,可骨子里不是个不通情理的。
乔梓只是胡乱应了,却半点没有认错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