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装成笨手笨脚惹萧翊时讨厌?
或者直接说在四通殿里呆腻了想换个地方?
……
“你想什么呢?”容昱墨一出门便看到她在那里唉声叹气,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挠头,表情生动,让人看了就心生欢悦。
“容大人,”乔梓愁眉苦脸地道,“替奴才想个法子吧,奴才真不能呆在陛下身旁,哪天要是冒犯了陛下,我这脑袋可只有一个啊。”
容昱墨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眼中掠过几分怅惘:“她要是活着,也该有你这样的年纪,只是你和她……的性情有天壤之别。”
乔梓脑中警钟大作,佯作生气道:“容大人,你总是拿我当你的故人,再这样我可真要生气了。”
“不,是故交之女,她不像你这么跳脱机灵,很是乖巧听话,小时候一直喜欢跟在我的身后叫我哥哥,”容昱墨的嘴角漾起了一丝微笑,“要是她还在,一定会喜欢你的。”
能不喜欢吗?她都和我合二为一了。
乔梓在心里暗自腹诽了一声,笑嘻嘻地道:“容大人这么念着她,那要么这样吧,奴才斗胆让容大人多看两眼以慰思念,不过看也不能白看,不如看一次收一两银子,好歹也算是犒劳一下我的辛苦费。”
这话听着有点无耻,容昱墨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这小子,那给我先站好了不许乱动,让我这一两银子不能白花了。”
乔梓摇晃着脑袋把脸往他跟前一凑:“看看看,不给我银子我去陛下那里告御状!”
一股浅香从鼻翼掠过,那肌肤细腻白皙,仿如上好的瓷器,两颗小兔牙分外俏皮可爱……
即熟悉又陌生。
即甜美又诱人。
容昱墨骤然屏住了呼吸,只觉得心头仿佛有什么一掠而过,痒痒的,想挠又挠不到,只能任凭那感觉在身体里流窜。
乔梓一个人自娱自乐了片刻,见容昱墨呆怔在那里一言不发,不免有些悻然:“好了好了,不给就不给了,我和你开个玩笑罢了。”
容昱墨猝然清醒,再也不敢去看乔梓,丢下一句“有事”就不见了踪影。
乔梓纳闷得直挠头,容昱墨平日里不是挺喜欢开玩笑的吗?怎么这次莫名就生气了……
晌午过后,何太医便来了,原本要替乔梓把脉,把乔梓唬得连连推拒,何太医听她讲过症状后便明白了,说是明日替她调配些药水来清洗鼻子,一连用上十日便会好转。
装病的伎俩再也不敢用了,乔梓只好在萧翊时耳边旁敲侧击,说是很羡慕虞太妃宫里的陈公公之类的,又说自己喜欢新鲜,一件事情做久了就没什么意思了。
说了两次,便是傻瓜也明白了。
萧翊时冷笑了一声道:“如此说来,你这是腻了四通殿的差事,想去别处图个新鲜,对吗?”
乔梓呐呐地道:“也不全是,奴才打心眼里想伺候陛下,可是……”
“可是虞太妃那里有那个小宫女在,你更想和她一起,对吗?”
话一出口,萧翊时自己也呆了,这酸溜溜的口气,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吗?
乔梓傻眼了:“不是,陛下,和木槿没关系……不对,我和木槿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不不不……我们俩是好姐妹……错了错了好兄妹……”
萧翊时铁青着脸,把手里的茶盅往桌上一摔:“你明白就好,别以为朕对你好你就能上天了,以后离那个小宫女远着点,省得有人说三道四,到时候连朕也救不了你!”
乔梓不敢吭声了,默默地上前收拾起茶具来。
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萧翊时有点后悔,生硬地道:“明日朕要去洛安寺祈福,你要是在四通殿里无趣,不妨跟着朕一起去,正好踏青游春。”
洛安寺,这名字有点耳熟。
“洛安寺是皇家寺庙,我们萧家子弟有好几个曾在那里出家修佛,”萧翊时顿了顿又道,“最妙的是那里的素斋,名扬天下,和鼎丰楼的并称双绝,想不想吃?”
他的语声诱惑,乔梓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这要是放在从前,别说去吃素斋了,就是能外出踏青,她也早就蹦起来了,可现在……她收敛了那份蠢蠢欲动,小心翼翼地道:“陛下,奴才不喜欢吃素的,更何况奴才笨手笨脚的,怕菩萨看了不喜欢,不如让马公公和小何子他们陪着陛下去吧?”
萧翊时盯了她好一会儿,半晌才冷冷地道:“朕点谁去,还用得着你教吗?明日收拾得干净点,巳末出发。”
☆、第31章
四通殿里的人最近都觉得阴风阵阵,说话压低喉咙,走路踮起脚尖,生怕触犯了萧翊时某个不知名的逆鳞。
陛下的心情不是普通得差,扫过来的眼风都是阴冷的,就连当红的小乔子都难逃叱责。
马德语重心长地提点乔梓:“你长点心,陛下是君,更是你我的衣食父母,你别老是给陛下心里添堵,往小了去,这是挖坑把你自己埋了,往大了去,那是危害社稷江山的,你就是大晋的罪人。”
乔梓哭笑不得:“马公公,奴才真的对陛下忠心耿耿,我可以指天为誓!”
马德打量着她,神情渐渐古怪了起来,他历经三朝,宫里宫外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都略知一二,以萧翊时自小的脾性,对乔梓如此宠爱实在是让人意外,他心里早就略略猜到了些萧翊时的心思。
“小乔子啊小乔子,你要是……不是太监就好了,”他感慨着道,“其实吧人这一辈子也就这样,有人真心对你好不容易,尤其是我们这种……半残的,别的什么伦理纲常,那都是狗屁不通的玩意。”
乔梓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马德继续教训道:“小乔子,陛下从前在宫里的日子过得很苦,对人戒心重,可他对你是一等一的好,你这是走了狗屎运了,要好好珍惜啊。”
乔梓怔了怔,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了下来,好半天才道:“马公公,我怕我福薄,当不起陛下的这份宠爱。”
马德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不正好吗?明天去菩萨跟前好好拜拜,让他老人家多赐你些福缘,总而言之,你要用心伺候陛下,陛下好了才有咱们的好,别的事情,你我操心都没用,自有老天安排。”
乔梓把马德的话琢磨了半天,悟出了一个道理来,车到山前必有路,今日有酒今朝醉。
翌日,萧翊时下了朝便换了便服,一路轻车简从往城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