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又是个悖论,如果萧翊时当时没有入宫登上帝位,他们俩便就此失之交臂,没有机会朝夕相处,更不可能有了这牵绊不清的感情。
整个下午,乔梓都有些神思恍惚,脑中好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为什么不接受?就算以后他后宫三千,可最起码现在对你是真心一片,为了爱,难道不应该无所顾忌吗?”
“远离是非,远离皇家,伴君如伴虎,现在他对你情意浓浓,哪日色衰爱弛,你又该如何自处?”
“他这样对你,你怎么忍心再伤害他?”
“你难道要和别的女人共用一个丈夫吗?长痛不如短痛。”
……
她被吵得头痛,就连晚膳送上的红豆沙羹都没吃上几口,木槿看她的脸色很差,有些担心,催促她早早上床歇息。
躺在床上,乔梓睁着眼睛睡不着:不知道萧翊时还在不在生气,不知道平南王府何时能建好……
她忽然惊坐了起来,糟糕,乔楠!
揉成一团的纸条被她再次摊了开来,她仔细地查看着那个小人,终于在小人的脚上发现了两个不易察觉的“翌”和“巳”字。
翌日天气骤变,秋风席卷,秋寒骤起。
萧翊时一定还在气头上,乔梓不敢去贸然打扰,正在发愁该如何出宫时,萧锴过来了。
一见乔梓,他便郑重其事地一躬到底:“多谢郡主指点迷津,我和应珞永生永世都感念郡主大恩。”
“哎呦,萧二哥,”乔梓也喜上眉梢,“你这是抱得美人归了吗?二嫂什么时候娶过门?什么时候让我抱小侄子小侄女?”
萧锴的脸上难得地泛起了一丝赧色:“小梓你不要胡说,应珞是陛下的人,还得禀明陛下,请陛下成全。”
一提起陛下乔梓就来了气:“二哥,你怎么把我和你说的悄悄话和陛下泄密了?他过来臭骂了我一顿,再也不想理我了。”
萧锴愣了一下,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悄悄话?我就问了陛下是不是真的要封塔琪儿公主当贵妃……”
乔梓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他了。
萧锴恍然大悟:“原来你是胡说的!怪不得陛下当时脸都青了。小梓啊小梓,你可真是太胆大妄为了。”
“还不都是为了你这个闷葫芦,”乔梓悻然道,“真是好心没好报。”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你要我怎样赔不是?”萧锴小心翼翼地道。
“这样吧,陛下生我的气,我想着出宫去买个好点的礼物当成惊喜送给他,他就一定会消气了,你说好不好?”乔梓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这……”萧锴有些为难,“难道要偷溜出宫吗?”
“不偷溜他正在气头上才不会答应呢,再说了,告诉他还算什么惊喜啊。”乔梓瞪着他道,“我们去去就回,有你保护我,难道还会有什么危险吗?”
有萧锴做掩护,乔梓轻而易举地便出了宫,两个人一路直奔京城中最繁华的大街。
见乔楠是目的,买礼物也的确是目的。
和萧翊时相识至今,细想起来,除了一个简陋的冰花,她还没有送过一件像样的礼物给萧翊时,而萧翊时送她的都能装满好几个柜子了。
时间还早,乔梓一家家店铺逛了过来,精挑细选,终于选定了一块羊脂玉佩,那掌柜的吹得天花乱坠,说这是稀世之珍品,最配身份尊贵的人。
乔梓讨价还价了好一会儿,最后心疼地掏出了五百两的银票,换了那块玉佩出了门。玉佩轻飘飘的,幸好那紫檀木盒还有些分量,才让乔梓觉得这银子没白花。
“和陛下说这块玉佩要五千两。”乔梓喃喃自语。
“这不是犯了欺君之罪……”萧锴为难地道。
“笨呐,越贵心意越足,”乔梓瞪着他,“五千两的话,陛下的气咻的一下就没了。”
“不会,就算这玉佩只值五两银子,陛下也一定视若珍宝。”
“哎呦二哥现在嘴甜了,到底是有了二嫂的,不一样了。”
两个人一路开着玩笑,马车行到一半时,乔梓忽然便叫道:“哎哎哎,往右拐,去安南使馆瞧瞧热闹。”
“去那里做什么?还是快些回宫吧。”萧锴皱着眉头道。
“来而不往非礼也,塔琪儿昨天到我宫里来砸场子,我今日去瞧瞧也不算是不对吧。”乔梓笑着道,“我就去看一眼,耽搁不了多久。”
使馆在皇宫的西边,右拐没行多久就到了,乔梓和萧锴一起下了车,远远的,便看见昨日那名男子靠在墙角,他的脸上依然带着面具,只是乔梓越看那外形越像乔楠。
她的心中一阵狂喜:“二哥,我看到个熟人,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使馆的门就离萧锴几步之遥,他点头应了一声“好。”
乔梓大步走到了那人面前,试探着叫道:“小楠。”
那男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好一会儿才语声沙哑地应道:“姐。”
乔梓顿时呆了:“你……真的是小楠吗?怎么声音变成了这样?”
乔楠举起手来露出了右手的食指,食指短了一截。
“小楠……”乔梓哽咽了起来,“你没事就好,喉咙哑了便哑了,我一直在找你,父王的冤情已经平凡了,陛下已经在京城重建平南王府了,你回来了便可承袭父王的王位……”
外面一阵喧哗声传来,只见一群人大呼小叫地在大街上追逐着跑了过来。
“抓住他!小偷!他偷了我爹看病的银子!”一个农民打扮的半大小子声嘶力竭地喊着,身后有个老妇人一边嚎啕大哭一边跌跌撞撞地跟着。
“大家抓贼啊!我爹就指着这救命钱呢!这贼太没人性了!”那小子急赤白脸地叫着,都快哭出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