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宣不急不躁的道:“陶谦至今已经六十有余,这样的年龄,哪里还有太多的精力治理内政呢?当今之世,天下大乱。作为一个普通人,无能无才混混沌沌度日也就罢了。但是作为一州之主,尤其是徐州四战之地,陶谦一个行将朽木的人,执掌徐州,那不是讨打?引得人觊觎吗?以陶谦之能,能守住徐州吗?”
陈登闻言,一阵默然。
他不得不承认,刘宣的分析有道理。
乱世中,如果是普通人倒也罢了,但作为一方之主,不管年老亦或是无才,那就是罪。
刘宣继续道:“第二,陶谦后继无人。”
“陶谦膝下两个儿子,陶商和陶应,都是纨绔子弟,上马不能治军,下马不能治国。一旦陶谦亡故,徐州必定分崩离析,陷入战火之中。”
“甚至两人都各自成为傀儡,受人控制。”
刘宣说道:“以陶谦的年龄,如果后继有人,那么徐州倒也无虞。但是陶谦膝下诸子都能力平平,那么徐州,终究是守不住的。”
陈登微微颔首,看向刘宣时,眼中闪烁着精光。
徐州的一切,刘宣掌握得如此清晰。
由此观之,刘宣对徐州早有关注,否则不会如此的明白。
刘宣继续说道:“第三,陶谦早期倒是励精图治,但现在的陶谦,却是疏远贤人、任用小人。广陵太守赵昱、徐州名士徐方,都是耿直忠心的人,却被陶谦疏远,反倒是曹宏、笮融等谗匿小人,却得到了陶谦信任。如今徐州,没有遇到外敌,所以还能维持现状。一旦遭到了攻打,徐州必定大乱。”
“咕咚!”
陈登咽了一口唾沫,脸上神色多了一抹惊骇。
徐州如今是病体缠身,政务紊乱,小人横行,因为陈登出身陈家,且为人圆滑,才不至于被陶谦疏远。
刘宣一针见血,指出了徐州最大的问题。
陈登越是听刘宣往下说,心中越是心惊胆颤,因为刘宣太了解徐州了。
刘宣继续说道:“第四,陶谦四处树敌,敌我不分。曹操占据兖州,明明已经站稳了脚跟,但曹操不管老虎屁股摸不摸得,都要去摸一下,跟着袁术去攻打曹操。”
“袁绍占据冀州,大势已成。陶谦不管袁绍是什么情况,跟着公孙瓒就要发兵攻打袁绍,想要分一杯羹。”
“袁术,小人耳!奸猾之辈,难成大事。”
“公孙瓒偏居一隅,麾下文臣武将不足,刚愎自用,岂是袁绍的对手。可惜,陶谦一个人都没有选好,押宝都压在了不该压的人身上。”
“再如我东莱郡,本王都击溃了田楷,陶谦还敢插手黄县的事情,真是不自量力。”
“人贵有自知之明,陶谦连自己有几斤几两都不清楚,只知道贪婪攫利,这样的人,最终只能是败亡一途。”
“陶谦现在联合公孙瓒、袁术,说不定一转眼,这两人都将是陶谦的敌人。到了那时候,那才是咫尺之间,人尽敌国。
刘宣脸上挂着笑容,道:“陈先生,本王的分析,可有道理?”
此时,营帐中静悄悄的。
陈登看着笑意浓郁的刘宣,忽然间倍感压力。
面对刘宣,他甚至有一种无法喘过气来的感觉,因为刘宣对陶谦、对徐州的了解,实在是太清晰了,把所有的问题都掌握了。
陈登深吸口气,他感觉嘴巴有些发干,道:“靖王分析,鞭辟入里。”
此刻,陈登对刘宣彻底服气了。
他面对着刘宣,感觉不是面对一个青年,而是面对着一支老狐狸。他激将刘宣,想让刘宣释放他,但刘宣直接回绝了。他考校刘宣,却没想到刘宣胸有沟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