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春有春色,夏有夏景一年四季变化,皆是风景。”沈崇是看着苏回说的,又在心底补了一句,和你看,生生世世都不够。
苏回没注意,光是看到前面的茶馆,那茶馆有些破旧,又在不起眼的地儿,生意一如既往的冷清,可不就是当初她带着人看戏听曲儿的地方,就听得从里头传出咿咿呀呀的唱腔。
“同心锦,鸳鸯佩,共寄深情赴白首”
苏回走进去时已经是赠锦书表心意那段,正好是她熟悉的,周遭除了他二人就没旁人了,比预想的还冷清。
“这里怎的没人?”当初虽说没什么生意可好歹也有麻雀三两只。
“这儿卖了。”沈崇顿了顿,同她坐了对面。“经营不善,掌柜的早有卖的念头,我一提就转卖我了。”沈崇回道。
苏回心道买这破烂地方做什么,一低头的功夫就看到桌上如蛛网般的裂痕,一时语噎。
“先听戏。”沈崇又道。
苏回遥望台上,已经唱到了末,可明显场景一换又是继续,“这?”
“就是为这后续皇上才禁的。”
沈崇话落,台子上唱戏的青衣已经于闺房里点着了火,香消玉殒,不复存在。余下一封与君书,字字诛心。
苏回呐呐:“这是元葑皇后同景和帝”
要不是有些情景实在太契合,虽化作了书生的故事,可依稀能瞧出痕迹,帝王多情又薄情当中之事倒真是难说了,可谁能想到会编排成这样的本子,前半篇还如此轰动京城,也不晓得这后半篇出来时是如何,但想也可知而最令人意外的当属元葑皇后竟是用这样决绝的方式离开的
“皇上于情字上亏欠了元葑皇后,皇宫里被盗走的,是元葑皇后留下的手书可对?”苏回一脸沉凝表情,“那周夫人”
“周国公出身四夷馆,对各国的文字颇有研究,留有不少文献,若是有人得到了呼和族的东西又需要破解会如何?”
“”如此说来,周夫人只是恰好倒霉
“也不完全是,至少周国公确实知道一些关于呼和矿藏的事。”沈崇回答,苏回才发觉自己竟是把心里想的说出了口。
苏回叹息一声,约莫能想到周夫人有多无措,再说更倒霉的应当是她和苏霓了,无端被牵扯了进来。
“皇上应当不会放任那封信在外。”
“没错,故派了六皇子彻查此事,道是要给已故的周国公一个交代。”
“可大理寺那边不是”苏回蹙起眉,都知道周夫人是失足坠楼,宫中失窃一事绝对不会张扬,还能如何查。
“咱们这位六殿下可比大理寺能耐,当时在茶楼里还有一人,仅凭着几处可疑就推翻了论断,现下正找线索缉拿凶手。”沈崇悠悠品了口茶。
苏回略是愕然,随即想到司马琰此人,确实想不到这番变化,最后只憋了一句道,“你怎知道那么多的?”
沈崇笑笑,“只要是你想知道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回定定看他,那双眼实在太好懂,即便稍有改,可仍是能一窥到底。
沈崇顿住,笑容里添了一抹晦涩落寞,“我发现之前用错了方法,如果早知结果是如此”
“大人,大人,别苑出事了,夫人、夫人被抓了!”一名灰衣仆从急匆匆地冲进来禀道。
沈崇的——夫人?!
第65章
沈崇当然是未娶过亲的, 连皇上指婚都推却了, 可保不准私下金屋藏娇, 玩的这等情趣事, 使得苏回打量他的目光都微妙起来。只是沈崇更干脆,直接把人捎带上了。
现如今沈崇是景和帝面前的红人, 大理寺卿知晓他是为谁来的, 也没为难,还派了人引路。
天牢里关押的都是重犯, 有些人进去一辈子都出不来,还未靠近就能听到里头传出鬼哭狼嚎的声音, 着实渗人。
沈崇早在踏入的一刹就将苏回护在了右侧,以阻绝冷不防从栅栏里伸出的手, 虽然很快就被狱卒打了回去,可也颇是惊吓了。
“死老太婆看什么看,再看, 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一名狱卒坐在一张方桌前正对着最后一间牢狱, 像是被看恼了喝道。
“犯得着跟一疯老婆子计较,放着好好的人不当偏要做鬼, 这下可好,倒是成全了。”另一人嘲讽说道。“不过也难怪,要不是那沈家大郎命里带煞,她也不至于成现下这幅样子, 难怪要搅得满门不宁。”
苏回正好走近听见, 下意识就去看了沈崇, 只见后者毫无神情变化,仿佛是听得多了心思莫名一动。
与此同时,那两个坐着的狱卒也看到了来人,当即从凳子上噌的起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沈、沈沈大人!”尤其是刚才说沈崇命里带煞的那个,脸色刷白,径自跪下直到大人开恩。
沈崇未作反应,苏回也沉默在旁,这是她回来后头一次察觉到的变化,一种权势所带来的变化,好像不经意间,他就到达了自己无法企及的高度,能令人臣服,令人畏惧,甚是微妙。
“这是大理寺的地盘,自当由大理寺处置。”沈崇淡淡撇下了话,便一头入了那间牢房里。
外面的狱头却不敢怠慢,不需要吩咐就老实守在了最外头,连带把俩个惹祸的捎带离开。
旁的牢房,人都挤在了栅栏前,独独这间里人缩在了阴暗角落,乍一看去都难以发现。仿佛是从人进来时,畏缩在角落里的。
“滚,出去——”从角落里传出的声音伴着某种惊恐恼意与歇斯底里响起。
“我以为这些年你当是折腾够了。”沈崇站在当中,眉眼愈发冷清。“看来教训还是不够深,竟让你做出这么没脑子的事情来!”
里头那声音戛然而止,半晌沙哑极,“你当自己什么东西,同我谈教训!!!逆子!!”
“给我滚出这儿,我无需你来假扮好心。你、你跟你爹都巴不得我死,我、我偏偏就是命不该绝,该死的,是你们,是你们!”
“周国公府的事你都敢碰,你当自己有几条命,即便是为了报仇不择手段也好,只怕在你未成功之前,就已经做了别人的垫脚石,怎么死的都不知!”沈崇额角青筋隐现,仿佛再有好修养的人都禁不住她如此癫狂做派,“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为何会在那儿的,你想做什么,又或是,你已经做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