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夫人这年纪的中年妇女对谁家闺女要跟谁家儿子成亲这种杂事最感兴趣,脸上挂着一幅欣慰的笑容,好像要嫁给战空绝的是她闺女似的。
金少爷不屑地翻了翻嘴唇:“霸镖头的夫人是个悍妇,他女儿肯定是个女魔头,战公子真可怜。”
挽茵可没心思和他八卦这门亲事,她已经被战空绝吓到,这人看着脸熟,不就是那个很有名气的伏龙殿少年英杰?在金刀门的擂台上,第一个敢向祝文安挑战的人就是他,虽然随后被星辰打断,挽茵仍对他印象深刻,他不会也认得挽茵吧?毕竟挽茵在金刀门行医济世,出尽风头。
完蛋了,要是被他看见,肯定会告诉祝文安。
挽茵撕拉一声,从金少爷衣服背后撕掉一块布,迅速蒙在自己脸上。
“你干什么!”金少爷回头怒视挽茵,小声说。
“借、借我一下,小气鬼!”
两人的声音害得战空绝朝他俩的方向看过来,好在挽茵已经将脸蒙好,战空绝并没有看见挽茵的容貌。
“少公子长得真是十分……”战空绝看看金少爷圆嘟嘟的脸又看看他圆嘟嘟的胳膊,再看看他圆嘟嘟的腿,最后硬着头皮说:“……健康。”
挽茵都快笑出声,当个名门正派的弟子就是不容易,想破脑袋都得想个词夸人。
战空绝当然不是没事儿过来蹭顿饭,他身上肩负着师父交给他的任务,要成立武林盟自然少不了银票支持,江湖中谁能拿出这么多的闲钱?当然是富得流油的藏金山庄。唐掌门不是第一次提这事儿,金老爷也不是第一次拒绝。
“贤侄,我还是那句话,藏金山庄不参与江湖争斗,所以这钱,我们不能出。”
战空绝不放弃:“成立武林盟是江湖大义……”
“金某只是个商人,不是侠客,请唐掌门见谅吧。”
“我听说贵庄的小少爷差点惨遭青榜毒手,金老爷难道一点都没有愤怒?不想替金少爷出这口气?”
金老爷沉默片刻,青榜敢动他宝贝儿子,怎么可能不怒,但……金老爷开口说:“如果他们害了我儿性命,金某就算拼尽家产也必定让他们血债血偿,但,既然我儿大难不死,我更需替他以后着想,远离江湖争斗,只盼他平平安安地长大,这件事不必再提,就算唐掌门亲自来,我还是不答应。”
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份上,再逼迫也只会惹得主人不快,战空绝只得叹气一声,又扯了些别的话题和金老爷说。
金小少爷只低头吃东西,他还太小,不懂父亲这番话是带着多么深沉的父爱为他计深长,挽茵心里酸酸的,有些羡慕,金小少爷真是个投胎小能手。
金老爷的拳拳爱子之心让挽茵想起自己的师父田不东,当年师父也是为了自己日后的荣华平安,以命换命救下祝文安,想起师父的音容笑貌,挽茵眼睛湿湿的,悄悄从偏堂走出去,独自抹眼泪。
正值月中,天上挂着轮圆圆的月亮,只可惜,这世间的人却不能像月亮一样圆满。
这段时间是祝文安最愁云惨淡的时候,江湖总传言他有多么风流,可当他真的体验到风花雪月的滋味,那份饴糖般的甘甜刚刚品尝,马上又逃得无影无踪。
以一言堂的名义贴下天下告示,就为了找一个女人,侠义满天下的已故老堂主肯定想不到自己儿子在情场上的造诣比武学上还高。
这消息一出,江湖上哗然,有嘲讽的说祝文安要是当上武林盟主岂不要把武林盟管成青楼?有羡慕的说不知是怎样谪仙般的女人能让一向风流的祝掌门如此怜惜。
可这些风吹草动的议论,传进挽茵耳朵里,只让挽茵陷入更深的难过。
挽茵靠着小亭的柱子,呆呆地看着天上圆滚滚的黄白色圆盘,玉石做成的柱子真凉呐,透过单薄的衣袖让她直起鸡皮疙瘩。如果祝文安在,她现在靠着的会是祝文安坚实的胸膛,挽茵抚摸着柱子,仿佛期待着能从玉石上摸到温度。
“姑娘,姑娘……”假山下有人喊挽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