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游更加感觉不妙了。
太平公主就是个大嘴巴啊,这么大的事,却是有这么多人知道,结果可想而知。
而一旦此事传出,会是什么后果?
秦少游几乎用脚丫子都可以想象得出朝廷会有怎样的动荡。
秦少游于是连忙道:“殿下,我和你说实话,这件事会很复杂,殿下想个法子赶紧脱身为好。”
李令月不由道:“这是长公主的事,与本宫有什么关系?”
秦少游却是叹了口气,道:“关系大得很,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来问你,这宫中可有男人吗?”
“有啊,控鹤院里……”李令月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惊愕地道:“你是说,控鹤院……”
秦少游冷笑一声,才道:“这真是多事之秋啊,你难道不知道近来朝野内外因为突厥公主之事已是非议不断,若是这个时候再传出这个消息,殿下认为会有什么流言出来?”
李令月沉吟了老半天,猛地眼眸一冷,道:“你的意思是说,会有人利用此事大做文章,宫里的男人大多是在控鹤院里,而这控鹤院里的人多是母皇的面首,这天下人,谁敢说长公主与人私通,必定是说控鹤院里的面首胆大妄为,仗着母皇宠幸而侮辱公主。若是再难听一些,还可以说,这根本就是母皇逼迫长公主伺候面首,你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秦少游淡淡一笑,道:“所以说啊,现在是多事之秋,有一句话叫做,天下苦武久矣,喂喂,我这可不是危言耸听,也不是什么大逆不道,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此前的事让天下人大失所望,许多人认为李家克继大统的机会已是渺茫,在这种情况之下,再爆出如此消息,殿下猜一猜结果会如何?”
李令月不由自主地将眼眸眯起,这时也开始认真以对了,她咬牙切齿地道:“你是说,会有叛乱。”
秦少游摇头道:“这可不好说,李敬业也好,李冲也好,他们其实只是激进派,于是他们扯起大旗来,直接谋反,如今虽然是已经剿灭,陛下把激进派狠狠压了下去,可是这朝野和天下各州,最可怕的反而不是明面上的敌人,真正的敌人却是温和派,因为他们的实力才是最大的,这三省、六部,乃至于御史台、禁军,还有各州的刺史,这样的温和派,至少占了半数,这些人倒不是不效忠这个朝廷,只是他们拥戴的却是李家,他们之所以还没有谋反,是因为谋反的代价实在太大,若是成了,倒还好说,可是一旦不成,那么就是身败名裂的下场,可是呢,他们又不甘心,因而就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皇储上头,因而他们蛇鼠两端,想的就是将来陛下百年之后,继承大统的乃是李氏宗亲,如此,既不必甘冒抄家灭祖的风险去铤而走险,又可满足自己的心愿,可谓一举两得。”
说到这里,秦少游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李令月越加愤怒的脸孔,才继续道:“这是他们的美梦,而现在,这个美梦却是破灭,敢问殿下,接下来会如何?”
李令月咬牙切齿地道:“看来当真会有谋反了,秦少游,你应该入宫,痛陈厉害,最好调你的兵进京了,这些人,能有几斤几两,难道……”
秦少游却是摇头:“谋反……这不见得,况且这个厉害,陛下怎会不知,殿下啊,有些事比这更加复杂呢。倒是……有一件事,我心里一直耿耿于怀。”
李令月道:“又是什么事?”
秦少游握着拳道:“他娘的,殿下可认得控鹤院的王洪吗?”
李令月沉吟良久,才道:“倒是有一些印象,这个人怎么了?”
秦少游痛心疾首地道:“此人真不是东西,此前因为要查谋反之事,他是钦差,到了河南府,闹得鸡飞狗跳,不知多少人被他栽赃陷害,灭门破家,也正因为如此,此人才趁此机会勒索了许多土地和钱财,殿下,你可知道在这河南府,他有多少土地?近十万亩……这倒也罢了,因为许多土地都是和我的土地紧邻,因而为了争水的事,下头的庄丁也为此闹了不少的摩抆,现如今他更是越发猖獗了,看见我纺织和刺绣,他也有样学样,我在地里种山茶,他也种山茶,我种桑养蚕,他也是种桑养蚕,其实茶叶倒是无妨,我们有秘方在,不过他如此一弄,却是全无规划,让市面上多了许多新摘的茶叶,倒是让我的许多庄丁吃了不少的亏,至于织布拉丝,怕是到了年底,他也要办起来,到了那时,咱们的布匹和丝绸可就不太好卖了。”
李令月见秦少游叫苦,禁不住道:“秦少游,你到底打什么主意?”
秦少游正色道:“殿下,咱们的地已经不足了,人手也是不足,摊子铺得大,如今又有人想要恶意竞争,这买卖,只怕不太好做了。”
李令月眯着眼道:“你在打王洪的主意?”
秦少游摇头,叹口气道:“其实我这人最讨厌强取豪夺的,只是偏偏这王洪在河南府做的事真是人神共愤,为了敲诈勒索,不知栽赃陷害了多少人,前几月,刑部拿住的人,就足有九百之多,害了性命的超过了半数,更不知多少良人充作了奴婢,这样的人,多活一日,对你们皇家,哪有半分的好处?”
李令月见秦少游说得大义凛然,却也不知这家伙到底是出于公心还是出于私心,只是王洪这个人,作为母皇的面首之一,其人品卑劣,倒是坊间多有流传,只是……
她却是谨慎起来,道:“无论你是什么心思,本宫还是奉劝你收收心,王洪可不是别人,他是母皇身边的人,况且,他和张昌宗兄弟是结义过的兄弟,你惹了他,招惹到的,便是张家兄弟,这张家兄弟便是本宫都不敢招惹,武家的人见了都得讨好,你有多少个胆子敢摸着虎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