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父亲大怒,狄光远不敢吱声了,不过他的脸上,却是写满了不服气。
服气才怪了,自己这样大的年纪,连与人交友都需要管束,自己在外面,被人叫狄参军,到了家里,龟儿子都不是。
况且上官辰的洒脱,素来为自己所仰慕,平时与他交往,真是如沐春风,凭什么就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狄仁杰见他如此,更是怒不可遏,颇有些提堂审犯人的姿态,又是厉声大喝:“真是逆子,事到如今,还不知悔过,有些事,是你能明白的吗?你不好生生的读书办公,却与人放浪形骸,老夫听说,那朱楼里,可都是男盗女娼之辈……你休要狡辩什么,那上官辰,你要立即断绝了交往,一刻也不能耽误?”
狄仁杰其实对上官辰的印象不坏,可是忌惮的是上官辰背后的秦少游,现在秦少游还有韦家刀光剑影的,自己没必要去掺和,崔公已经求去了,自己还不知道会如何呢,最好的结果,无过是散养下来罢了,狄仁杰虽然脾气很大,不过争权夺利方面,竟是出奇的淡然。
狄光远哪里肯,想到去和上官辰绝交,这事儿传出去,怕是整个洛阳城都要笑话自己,他不是什么少年人,并不年轻气盛,可是面子还要顾的。
可是他又不敢反抗父亲的权威,却只好道:“父亲让我去绝交?父亲也只管我就是啦,为何大兄和三弟却是不管?大兄和上官辰关系那才叫好,下了值,就跑去朱楼与冀州侯品茶,不亦乐乎,三弟就自不必说,他还在读书,从朱楼里借了不少书去看,上官辰前些日子,还寻了一本孤本的送他,他如获至宝。”
话音落下。
狄仁杰差点一口气没有提上来,他浑身发抖。
原以为只是一个不听话的从子,不曾想到,老大和老三也被拉下水了。
这老大狄光嗣现在是户部的员外郎,锦绣的前程,竟也和上官辰厮混,下了值就往那儿跑,难怪平时不见踪影,自己回家没见人,心里还颇感欣慰,觉得自己这大子心性最好,虽然为官,却是不骄不躁,下了值也不肯回来,宁愿多处置一些案牍上的公文,这是勤于王命,值得赞许。谁晓得……品茶去了,难怪家里煎的茶他不喝了呢,原来嘴巴喂刁了。
至于三子,因为年幼,不过十三四岁,狄仁杰素来疼爱他,家中的妇人也都当他是至宝,现在没有为官,每日都督促着读书,本以为他总不会出事,哪里想到……居然也是一丘之貉。
狄仁杰有一种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的感觉,眼眸都暗淡下去了,他语气不再那样坚持,却是道:“这……这……还有什么事,有什么事,你们合伙瞒着为父,说清楚吧,一概说清楚,总是丑事,一次抖搂出来,也省的往后夜不能寐,你们……孽障啊,真是糊涂,昏了头,误结匪类……”
狄光远心里晓得,这个时候想不说都不成了,他期期艾艾的道:“还有大姐新近不是裁了一匹丝绸吗?”
“上官辰送的?”
狄光远道:“不是上官辰送大姐,是上官辰送了我,托我转赠,说是听说父亲和母亲朴素,父亲倒是没什么,总有官衣,怎好让母亲也如此,所以叫人送了匹丝绸我,我告知了母亲,母亲说父亲脾气古怪,万不可说是别人送的,便说是丝绸铺的人折价买来的,因为新丝上市,纹理更好,所以旧的丝绸价格暴跌了,所以无人问津,大姐不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