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细微的变化,云峥敏锐的捕捉到了,同样的庞籍韩琦,王安石这样的老牌政客自然也感受到了,在皇帝发泄了自己的怒火之后,庞籍就立刻要求皇帝不得再这样贸然行事,用的理由是恩出于上,杀人结怨这种事情应该是他这个宰相的事情。
于是,三天一次的宴讲就注重在《宋刑统》上了,他们想要竭力的告诉皇帝,刑律杀人乃是天权,帝王杀人乃是人权,人权不可与天权争。
云峥抱着勿板站在人群里打盹,新的官帽很重,一点都不舒服,老婆给里面加了棉垫子这才舒服一些,而且还很暖和,外面北风呼啸,大殿内被地龙烤的热气腾腾,站不了多久就想睡觉,好在他身后就是一个根盘龙柱,柱子里面也有炭火,人靠在上面被温温的柱子烤的很舒服,所以他就靠在上面打盹。
至于宋祁喋喋不休的向皇帝讲述什么,他完全不关心。无非就是老生常谈的《宋刑统》而已。
心里为这些老夫子感到悲哀,指望一头吃过人的老虎开始吃胡萝卜?开什么玩笑,没见皇帝早就神游物外了,云峥答应今天和老婆一起吃火锅,却不知皇帝在想些什么。
昨晚睡得不好,葛秋烟不准孩子睡在夫妇二人中间,结果云峥早上醒来的时候,比看孩子还要累,最让人难堪的是孩子早上吃奶没有吃饱,只好委屈的去吃奶娘的奶水……
相比怒火高涨的陆轻盈,和一脸羞红的葛秋烟,云峥的表现很镇定,就好像这件事完全和他无关,只是在出门的时候,被老婆发狠在胳膊上掐了无数次,至今两只胳膊都见不得人,上面全是一块块的乌青,很可怜。
想到得意处,云峥偷笑了出来,他身前的狄青转过头无奈的道:“说话啊,陛下都问你两遍了。”
云峥惊了一下,连忙出班启奏道:“启禀陛下,微臣以为《大宋刑统》乃是万世之基,万万不可轻易弃置……”
庞籍黑着脸低声咆哮道:“陛下在问你青塘何时可以安定?”
云峥惭愧的朝庞籍抱抱拳头,连忙对皇帝启奏道:“启禀陛下,青塘何时安定,不在我朝,而在于高原吐蕃人是否有雄心下来抢夺,西夏国是否有胆量卷土重来,微臣居于京师不了解实际战情,所以,微臣不知。”
赵祯叹口气道:“老虎就该放入山林,将老虎放在庙堂之上尽打盹了。”
韩琦笑道:“只要老虎的雄风依旧在,外面的野兽就不敢叩门。”
“韩卿这话在理啊,猛虎还是自家的凶猛一些好,哈哈,诸位爱卿,今日算得上是凄风苦雨,外面的风吹得朕心烦意乱,外面的冰雨也让朕不舒服,邹同啊,从内府拨出一万贯铜钱分给东京百姓充作柴碳钱,暖和一下也好。
呵呵,至于我们不妨去武成殿喝上一杯可好?”
云峥大喜,这时候才发现赵祯确实是个不错的皇帝,不但拿出自己的钱请全东京的人烤火,更拿出自己的钱请文武百官喝酒,这样体恤人心的一定是一个好皇帝。
庞籍出班禀奏道:“陛下,武成殿年久失修,恐挡不住外面的风雨。”
赵祯笑道:“无妨,武成殿新进来了几尊蜡像,不宜过于暖和,朕与诸位爱卿不妨捧杯四处游走,论一论这天下的英雄豪杰。”
云峥这才晓得皇帝竟然花费了不菲的人力已经把蜡像弄回来了,李常在信里抱怨说,蜡像不好运输,好在北方冷的早,他用棉花把蜡像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在路上走的非常缓慢,想要运到京城,至少要到年前才成,没想到皇帝已经把这些东西运来了。
庞籍叹息一声,也不好驳了皇帝的颜面,只好随着宦官的引导向武成殿走去。
进了武成殿,云峥吓了一跳,指着交趾皇帝李德政的蜡像问邹同:“怎么,这家伙死了?”
邹同小声道:“没死,还好好地活在馆驿里面呢,陛下派人取了李德政的尺寸和相貌,特意请京城里的高手匠人按照活人制作的。”
云峥拍拍胸口道:“这就好,我还打算等交趾国的战乱平息之后再去那里取存放的银钱,李德政要是死了,不好找借口。”
韩琦接话道:“交趾现在战火纷飞的你上那里去找钱?李日尊的都城都被他的弟弟联合外人攻破了,估计他现在大概拿不出什么钱来了。”
“此话不妥啊,陛下乃是仁慈之君,身为宗主国怎么能放任自己的属国战乱不绝呢?总要给子民一个安乐的生活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