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最先开始的地方不是泥古寨,也不是雁门关,更不是荒凉的太行山。
清晨的东京城依旧笼罩在一片淡蓝色的烟雾中,这些烟雾只是近些年才开始出现,在以前,东京城春日的清晨往往会有馥郁的花香,如今,被呛人的煤烟替代了。
报时的钟楼里,敲钟人不紧不慢的敲着铜钟,钟声悠扬,缓缓的散向四野,忙碌运转一整夜的东京街市重新恢复了活力。
和往常一样,最先出门的一定是上朝的官员,而御史台的官员会出发的更早。
今天不一样,三十个全副武装的骑兵护卫着一辆马车早早的来到了宫城门前,辽国使节余麻花赤抱着一卷国书,闭着眼睛木头人一样的矗立在宫门前,只要宋国君臣上朝之后,他就准备觐见大宋皇帝。
庞籍被家人搀扶着从马车上下来,将自己的官袍仪容整理的一丝不苟,这才踱步到了宫门前,抬头看看天边的晨曦,见时辰尚早,就出声问余麻花赤。
“使者因何事需要进宫陛见?怎么鸿胪寺并未有消息传过来?”
余麻花赤睁开眼睛淡淡的道:“这是吾皇的亲笔信,需要当面交给大宋官家,难道宰执连吾皇的亲笔信也要探查一番不成?”
庞籍拱拱手道:“辽皇与我大宋官家,有兄弟之谊,他们的私人信笺,老夫自然不能过问,老夫只是想问问使者,辽国的春耐钵是否已经结束?祭祀神灵可曾安宁?”
余麻花赤似笑非笑的道:“全鱼宴已经吃完,征兆我大辽湖海安宁,全鹅宴也已经吃完,征兆我大辽山川锦绣,祖宗的灵魂已经得到了祭祀,今年天鹅嗉囊中采出的第一颗珍珠也已经献给了神灵。怎么,宰执不希望我大辽国泰民安吗?”
庞籍喝道:“放肆!”
余麻花赤微微一笑并不作声,依旧站在那里等候大宋皇帝接见。
宫门大开,百官鱼贯而入,大宋朝新一天的大朝会开始了。
赵祯端坐在龙椅上,轻轻地咳嗽着,从雁门关匆匆赶回来的邹同抱着拂尘担忧的看着皇帝,皇后在后殿已经恳请皇帝莫要强撑,自从进入冬季之后,他的哮喘已经很严重了,已经影响到说话了。
赵祯没有听从皇后的恳求,依旧下令开始大朝会吗,在他看来,此时的大宋算是真正的进入了多事之秋,这个国家需要他这个皇帝好好地坐在龙椅上。
邹同宣布大朝会开始,已经有宦官在庞籍等人上朝之前就已经告诉他们皇帝的身体不适,希望能够将大朝会的时间缩短。
“启奏陛下,自正月十六日开印以来,政事堂收到州府,军路的奏折六百七十一封,遴选之后,能进入六部,以及左右御史台的奏折三百三十三封,进入枢密院的奏折一百三十二封,余者,多为琐事,请封,纳吉,朝贺,告罪,告病,赦免已经分赴有司处置,陛下无需忧虑。
至于军情文书,老臣已经标注了纪要,秘书监自会上陈陛下。”
庞籍看到皇帝坐在龙椅上喘息的艰难,叹息一声就出班禀告,他也不希望皇帝熬坏了身子,尤其是在如今这个艰难的时刻。
“四海平静,天下太平,都赖诸卿之力,既然无事,那就卷帘退朝吧!”
鸿胪寺正卿犹豫一下吗,还是出班启奏道:“启禀陛下,辽国使节余麻花赤求见,言称手持辽国皇帝手书,还带来一箱辽国皇帝送与陛下的礼物,却不知是见还是不见。”
赵祯坐直了身子,咳嗽一声道:“宣辽国使者。”
邹同愤怒的看了鸿胪寺正卿一眼,匆匆的出了大殿,代替皇帝迎接辽国使者。
辽国使者这个时候过来,断然是心存不轨的,郑彬回京之后已经将他们在辽国的遭遇一五一十的禀报了一番,既然辽国皇帝没死,就说明高纪德的偷袭失败了,这个时候见辽国使节,只是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