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也觉得韩琦好像不怀好意,这么繁复的事情,他不可能在短短的时间里就理清楚,庞籍人在东京,他们不可能不事先商量一下的,只能说他们早就有预谋。”
“两千多里地上要同时开十九家榷场,说是互市,在我看来这就是打算在边境上安装十九条大管子抽辽国的血,但凡有一点见识的辽人就不可能答应这种貌似公平,实则恶毒的条件。
只要谈崩了,大宋和辽国立马又回到了战争状态,既然这些人明知不可能谈拢,干嘛要皇帝去谈?还要我绞尽脑汁的去为皇帝的安危操心?说句诛心的话,这些文官是不是真的打算换皇帝?”
石中信紧张的一巴掌就捂住云峥的嘴巴小声道:“爷爷啊,这种话你也敢说?赶紧打消掉这个念头,没人想让皇帝死,绝对没有,提出会盟的是皇帝自己,没人怂恿。”
云峥推开石中信的大手,拿手帕抆一下嘴巴道:“反正我觉得这事不正常,能不参与就不参与,能躲掉就躲掉,老石,你最好也开溜,我的监军李常告诉我说,只要我们取得了大胜之后,我就必须像孙子一样的活着,我现在就开始装孙子了,你要不要一起装啊?”
石中信懊恼的道:“他娘的,老子从来就没当过大爷,狗日的韩琦跑到我军营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当我是影子,老子这辈子没干别的,净他娘的当孙子了。”
云峥见石中信还是有些不开心,就拍拍他的手道:“你放心,我只是不愿意受文臣的摆布,倒不是不愿意去陪陛下会盟,我是在等陛下发话,陛下不发话我就不去,无论如何我是陛下的臣子,吃的是皇家给的禄米,得人钱财与人消灾的道理还是懂的,只是在这个敏感的时候,陛下版诏我才能出手,否则就是名不正言不顺。”
一句话吧石中信说的开心了起来,重重的捏了云峥的手一把笑道:“烧的很严重啊,一会我让老管家给你送来几块昆仑玉退退烧,啧啧,玉质滑润细腻,比美人的肌肤还耐摸,本来打算贿赂韩琦的,现在便宜我们自家兄弟了。”
石中信就是这个样子,大方!是东京城出了名的老败家子,问题是这家伙持之以恒的败家几十年,石家的财富和地位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比他父辈多了十好几倍,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没人看得起石中信,但是皇帝却非常的信任石中信,所以他就有了密奏之权,全天下的官吏,有这道权利的人不超过二十个,由此可以看出皇家对石中信是多么的信任。
当年东京城的一场大火,主管的官员就是石中信和他弟弟,皇帝暴跳如雷的打算严惩,最后却是雷声大,雨点小,五军都督府大都督变成了捧日军的大都督,身份地位没有半点的变化,如果不是因为脑袋上落了点皇帝的口水,基本上算是升迁了。
坐在撵架里的皇帝看了石中信的密奏之后很满意,文官和武将不对付这才是自己的福气,但是不管你怎么跋扈,皇帝的命令一旦下达就要不折不扣的完成,如果连皇帝的旨意都抗拒,这就不是跋扈的问题了,而是忠诚与否的问题。
所以他对云峥不理睬枢密使的命令并不是很反感,反而有些窃喜,这说明云峥直到此时,认的依旧是皇家,而不是什么别的人。
和辽国皇帝会盟是赵祯为自己专门设计的一次政治上的高峰,通过这次战争明确的告诉辽皇,他还没有资格在自己面前高高在上,同样是至高无上的皇权,只有平等的对话才是解决事情的方式,不能随便把宋国使节撵回来,说一声岁币加倍我就必须遵从。
在赵祯看来,通过这一次惨烈的战争,宋国基本上达到了要达到的目标,获得平等对话的地位很重要,而通过战争来达到这一目的,更让这种平等对话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意味在里面。
他不在乎和辽皇谈些什么,他在意的是和辽皇会盟的本身,废黜澶渊之盟这个名存实亡的盟约是必须的,在实力面前,任何虚伪的表现都是经不起考验的,赵祯对此时的大宋实力非常的有信心。
边关发生了这么大的战事,而国内却风平浪静,今年是一个难得的风调雨顺的年月,各地州府报上来的夏粮收入都让人欢喜,战争年份能够民不加赋就是对一个皇帝是否称职最大的褒奖。
忽然感觉外面地动山摇,不等赵祯发问,邹同把脑袋探进来禀奏道:“启禀陛下,京西军前来护驾!现在过来的是前军统制笑林将军,笑林将军出身孩儿军,乃是陛下的肱骨之臣。”
随侍的宫女掀开撵架的帘子,赵祯朝外望去,只见从远处缓坡上冲下来无数的黑甲骑兵,无数的马蹄踏在地上发出如雷的轰响。
赵祯笑眯眯的道:“呵呵,朕的狼群已经到了,猛虎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