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廖说的很是客气,因为这个贵公子的身边还站着几位随从,每一个身上的甲胄都非常的齐全,不像是平常人家的少爷,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老廖想要这个无理的少年人知难而退就好。
守卫大门的家将老何一听老廖这么说,立刻就明白他没有认出这些人遂低声道:“廖管家,这些人是西夏人,他们身上的甲胄都是西夏制式铠甲,清一色的狗头铠。”
“哦,原来是西夏人……”
老廖恍然大悟,瞅瞅那个少年人并没有走上云家大门的台阶,也就不以为意,门口的大街上站着什么人还真的不用自己多操心。
指挥着仆役把梯子搬到另一边的母狮子那里,准备继续去抆拭石狮子,这座石狮子雕像老廖最是喜欢,母狮子的前爪下面还踩着一个小小的石狮子,他平日里最喜欢观摩这条憨态可掬的小狮子。
“云峥!出来见我!”
那个少年人忽然开始嘶吼起来。
老廖皱皱眉头放下小水桶道:“你叫唤什么?云家不招待西夏人,赶紧离开。”
少年人咬着牙齿吼道:“还我父亲的遗骸。否则,不死不休!”
老廖仔细的瞅瞅这个少年人,这才发现这个人腰间还拴着一条麻布,也不知道这是在给谁戴孝。
不过一想想自己大少爷杀过的那些西夏人,也就不以为忤了,太多了,估计大少爷自己也弄不清楚到底有多少,这么些年,跑到家里来要自己父兄尸身的人还真的只有这么一个。
遂呵呵笑道:“要找你父兄的尸身,你该去秦州或者青塘,去兰州附近找估计也是一个办法,上这里喊叫什么?”
少年人悲愤的吼道:“我父亲的尸骨听说被云峥这个恶贼浇注成了蜡像,你叫我上哪里去找?”
老何哈哈笑了起来,秦州之战,青塘之战他都参与过,这个少年说自己的父亲被大帅浇注成了蜡人,那里还会不知道他是谁家的人。
指着皇宫对那个少年人道:“你爹该是张陟吧?你的孝心可嘉,不过蜡像不在我们家,如今在武成殿里,你可以去求官家,看他能不能把你爹的尸体赐还给你。”
老何今年已经马上四十岁的人了,对这样一个很有孝心的少年很有好感,不论战场上是怎么回事,如今大宋和西夏乃是友邦,没必要再把这些人往死里得罪。
老何说的客气,还特意走近两步帮他指指皇宫的位置,却不防自己的肚子一阵剧痛,身子朝后飞了起来,后背撞在石狮子上,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少年人收回刚刚踢出去的腿,觉得自己今天如果不能为自己可怜的父亲讨回一点公道,根本就没有脸面活着回西夏去,遂红着眼睛道:“张虎今日为父报仇,踏平云家,生擒云峥老贼。”
一群西夏人带着一股子浓重的腥臊气嗷嗷叫着冲了上来,周围看热闹的东京人顿时就一哄而散,那些人已经开始动刀动枪了,连弓箭都拿出来了,如果再不跑说不定会被误伤。
风向不对,那些仆役们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一拥而上的去揍人,而是抬着老何和瘸腿的老廖飞快的跳进家门,然后咣当一声就把大门给关上了,只留下两边的小门希望那些人冲进来好擒拿。
这就看出退伍军卒和普通打手的区别来了,自从少年人动力之后,仆役们原本就想一拥而上去把这家伙给揍扁,结果发现这家伙的伴当们开始抽腰间的弓箭了,这时候赤手空拳的上去自然是找死,先回家找点顺手的家伙再说。
老廖的眼睛都红了,一支粗大的长箭竟然钉在了云家的匾额之上,挣扎着就要冲出去和那个姓张的少年人拼命。
大门口的动静终于引来了云钺的注意,手里端着一杯酒走出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感到很是奇怪,因为和老何一向交好的门神老苟已经红着眼睛把放在白虎节堂那里的八牛弩给推出来了。
划在老廖的嘴里玩味了半天,才挤出几个字道:“二少爷,西夏人打上门来了,听说是张陟的儿子。”
云钺回头瞅瞅同样端着酒杯的崔达道:“我们刚才一直在讨论野蛮和文明的关系,你可能没有机会见到过真正的热武器和冷兵器的碰撞,今日就让你开开眼,验证一下,看我说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