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峥苦笑道:“我把大宋能够数得上号的人都清算了一遍,最后发现你是最合适的人,只有你才会公平的把你看到的一切如实的上报上去,也只有你才不会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却捅我一刀子。”
陈琳嘎嘎的笑道:“那是因为老夫没有了是非根,不过你向来活的洒脱,为何会这么在乎别人诋毁你?”
“因为恐惧!我还想跟老婆白头到老,还想看自己的孩子长大成人,更希望去大海上见识一下真正的风浪。
所以我没打算把自己的命拿来和任何人去赌,那样毫无价值,明面上的任何敌人我都有信心撕碎他,但是那些恐怖的流言却会毁了我苦心经营的北伐,并且会把我陷入一个到底要不要造反的两难境地。
告诉你吧,反正我这人是没有半点杀身成仁念头的人,自从被包黑子临死前捅了一刀子之后,我现在能相信的人不多。为了活命一把火烧掉大宋这种事我一样干的出来。”
陈琳点点头道:“你确实干的出来。你慢慢的喝,我出去处理一些事情,同时也该找文彦博好好的谈谈,他居留在军中干的有些事情已经过了。”
陈琳向来是一个坐起立行的人物,抖抖袍袖就出了帐幕。
云峥还是留在原地,有一杯没一杯的喝着酒。
自从王安石非要弄一个粗汉来当自己的部属的那一刻起,云峥就晓得这是王安石在向自己隐晦的传递某一种消息。
猴子打探来的消息让他非常的吃惊,文彦博在这段时间里已经秘密的接触过不少的将领,其中以赵旉和李东楚和他过从最密。
耶律乙辛或许不是一个最好的军事统帅,但是这家伙察言观色的本事云峥不得不服,自从他发现地坑里的文彦博和陈琳之后他就敏锐的发现云峥军中并非是铁板一块。
因此他选择了谣言这个最隐晦的手段来激发军中的各种矛盾,云峥相信文彦博绝对没有破坏北伐的心思,但是他对云峥战罢归隐海上的事情从来都没有相信过,眼看着云峥的战功一天比一天雄厚,对部下的统御一天比一天严密。
出于防范的心理,他不得不干出军中最忌讳的事情——分裂!
谣言就是在分裂开来的罅隙里疯长,这才会催生出无数种奇奇怪怪的言论,而云峥却只能看着这个裂缝不断地加大却不能主动去弥合,那样会让文彦博更加的恐惧。
无处不在的恐惧会把一个人生生的折磨疯掉,对文彦博而言,云峥就是一个强大无比的恶魔,只要他愿意,无数人辛辛苦苦建构起来的大宋盛世就会在顷刻间垮掉。
前唐的例子证明了一件事,绝对不能让一个武将掌握如此多的资源和握有如此庞大的权力。
大宋精锐泰半在云峥军中,而军中的大部分人对云峥的军令都会无条件的执行,这一切在文彦博的眼中,那就是覆国的隐患。
自从云峥和陈琳相处的第一天,他就在向陈琳灌输一种自己的信念,那就是云氏一定会去海上。包括今天讲辛巴达的故事也是在潜移默化的加深陈琳的这种印象。
帐幕外面的牛角号声响个不停,这是陈琳在召集军法官的号声,在中军大帐的时候云峥是没有办法严厉处置那些造谣者的,因此他只是高高的拿起然后轻轻地放下。
现在,陈琳出手了,一切都顺理成章了,不管他如何追查那些谣言的根源,或者如何处置那些造谣的人,云峥只打算静静地站在一边看,这是陈琳监军的职权,文彦博那些阴暗的心思即便是暴露了,也只会暴露在陈琳的面前,不会加重他的恐惧。
苏洵来到了陈琳的帐幕里小声道:“监军发威了,正在整顿军机,当场重申了十七禁令五十四斩,重点针对的就是造谣者斩这一条。”
云峥笑道:“该是整肃军纪的时候了,如果再这么下去,打不到燕州我们自己就已经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