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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国公府内,蘅芜院里灯火通明,四更天时半夏进屋禀报:“姑娘,老爷回来了。”
叶兰嫣坐在那儿,紧握着杯盏的手松了开来,长舒了一口气,神情也跟着放松,终于等到父亲回来,也就是宫中没有出事。
叶兰嫣捶了捶麻了的腿,她保持这个姿势从三更天一直坐到四更天,一直等着:“人在书房?”
“是,老爷回来后直接去了昱泽轩。”
“把食盒取来,随我过去。”叶兰嫣起身,蝉翘为她披上披风,出了屋子才知道外面究竟有多冷,一阵寒风吹过,叶兰嫣藏了藏双手沿着走廊下台阶走到了院子中。
沿路的灯映衬在雪地里泛着暗黄,这还是新换上的灯笼,到了后半夜蜡烛点的差不多了,天色比深夜时稍稍显亮,灰蒙蒙的一层灰雾笼罩着大地。
国公府里静悄悄的,值夜的婆子也都趁机打着盹,这时辰还没有人出来扫雪,脚下瑟瑟声,叶兰嫣走到昱泽轩前,看门的婆子见是二姑娘,清醒着目送她进去。
管事推门请她进去,叶兰嫣解下披风,书房内叶知临就站在后窗那儿想事情,见她进来,迈脚走到书桌前:“这么晚了你还不睡。”
半夏布好了桌子退到了屋外,叶兰嫣笑着替他倒了杯酒:“入宫两夜您一定没吃好,女儿让厨房里备了些您爱吃的。”
这么急召入宫的哪个会有心思安安心心吃东西,叶知临拿起酒杯看了看她笑了:“就为了这个?”
“爹,您把我的孝心说成另有所图啊。”叶兰嫣哼了声不服,“那我也要等您吃完了再说。”
叶知临哭笑不得:“你要听什么。”
叶兰嫣伸手轻轻摩挲着杯子,“爹您匆匆入宫两日,皇上病重,外头流言四起,这废太子的事到底是真是假?”
“你要知道这些做什么。”叶知临吃了几口饺子后放下筷子看着她,“这些流言蜚语不可信。”
“爹如今能回来,想来是废太子的事皇上又改主意了。”叶兰嫣低头轻笑,他们有这世上最任性最情绪化的皇上,说什么废太子,不过是人到晚年胡思乱想的多,有所作为的少,一天到晚觉得自己的几个儿子要谋朝串位,三五不时要试探一下他们,尤其是太子,趁着生病的时候如此随性的开口就要废太子,就是想看看太子会不会因此恼羞成怒,直接暴露些什么出来。
朝上数数,历代皇帝没一个比他更任性了的,登基的时候为了巩固帝位弑杀兄弟,登基没几年因为担心太子夺位,谁知寻了什么罪名,太子被废,囚禁在太子府中最后病死;隔了几年皇上又立了个太子,九年前第二任太子被废,而如今这个是七年前册立的,如今正好二十的年纪。
太子立的一个比一个没用,皇上的心却一直处在被害妄想症中没太平过,去年太子妃生下太孙后一把年纪的皇上越发觉得不对,到最后病了就想了这一出,接连召见大臣,弄的人心惶惶后忽然下了个废太子的诏书,打的所有人措手不及,自己就在那儿坐看着。
上辈子的太子就是在这天晚上受了亲信蛊惑,蠢的夜半从太子府偷偷出来到宫中试图求皇上收回圣旨,结果被人中途摆了一道,送了一杯毒酒上去又被人当众揭穿,冠了个意图谋皇篡位的罪名,最后太子彻底被废,太子妃和年幼太孙被驱逐离开,死在了半路,皇后娘娘也因此被废,打入冷宫。
得利的又是谁呢,朝中多少大臣对皇上的行为心寒,暗涌肆起,私底下各方势力初见招揽,半年之后二皇子被立为太子,萧太傅作为过去教导过二皇子的老师,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那时,她刚刚嫁给萧景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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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王爷被召入宫后没多久我们就回来了。”叶知临见她实在是好奇,也猜测到了些,随口提了一句,“太子温顺。”
叶兰嫣先是一愣,随即整个儿心算是真真正正的落下了,甭管腾王爷为什么入宫,父亲一句太子温顺就说明了皇上的打算:要废就废,让他乖乖呆着他就乖乖呆在太子府里不敢动,这么听话的儿子,那暂时还是别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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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没过几天太子的禁足令就被解除了,太子再蠢都不会提起这件事,心里头惴惴不安着往藤王府送了好些礼试图堵住六皇叔的口,后又匆匆入宫谢恩,皇上依旧病着,原本让齐王爷代转的任务也交到了太子手上,一时间太子竟显现出些前所未有的风光。
不知道私底下气着多少人,又让多少人心愿落了空,总之那几日盘踞在建安城上空的阴霾总算是散了,街市恢复了年末庆新春该有的热闹,入夜烟火齐放,冲淡着前几日的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