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临回来的路上想过不少,再回想以前,总觉得妻子当年回榕城时在寺庙里得苦行僧那几句赠言要应验了,险些嫁萧家,如今皇上为了这事又起了纳兰嫣为妃的念头:“爹绝不会让你入宫为妃。”
“女儿去过古道庙了。”
几乎是同时开口,叶兰嫣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气:“女儿还见到了当初古道庙里幸存下来的人,他带我去了庙内传言中写着预言的碑石山洞。”
叶兰嫣曾想着什么样的机会告诉父亲这些事,而如今是再好不过的机会了,古道庙,萧氏一族:“我先后三次派人去徽州,其中两次得以混入徽州萧氏,如没有误,萧太傅是如今萧氏一族大房次子,多年前在萧太傅三四岁的时候他就已经假死在徽州,而后被带到建安城,在此念书考取功名,如今的萧氏一族族长是萧太傅的祖父。”
“爹,那萧家的本姓应该是裴。”叶兰嫣从书桌上拿起一本书递给他,“上周战败后王宫中一把大火烧毁了一些,谁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逃出去,他们卧薪尝胆,这么多年来分散在各州蛰伏,最终以徽州萧家马首是瞻,其实都是上周遗留的王族中人。”
叶知临和萧太傅是一辈人,同是在朝为官对他的背景还是很清楚的,萧太傅的父亲也是在朝为官,只是早逝,萧太傅是独子,家中并无兄弟,逢年过节也不曾看到他举家去过哪里祭拜祖先,如今听了叶兰嫣的话再去想这萧太傅一家子,不免是干净的有些彻底。
“如今外头这些事也是萧家传出来的,没有谁比他们更清楚关于帝命帝运的事,爹,不论您信不信,女儿这帝运之人在皇上眼底肯定是坐实了,萧家筹谋了这么多年不会眼见着我嫁给别人。”叶兰嫣顿了顿,“今日朝堂之上提及此事时,有哪些人站出来提及此事。”
叶兰嫣这么一说叶知临就想通了,那礼部侍郎向来是个低调的人,过去几乎没有在朝堂上说过什么,可今日他后来说的那番话却是巧的很,一下就把这‘疑难杂症’给解决了,看似还救了他的女儿,本来这呼声之下是要丢性命的,如今命都保住了叶家还能出个宫妃,国运都和她联系起来了那还不好么。
“爹可以去查查这个李大人的背景。”叶兰嫣哼笑,“一定能有有趣的发现。”
叶知临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看着眼前的女儿,他无法想出她究竟经历过那些事,当爹的再宠着女儿也不能欺骗自己忽略女儿身上的变化,从和他提起不愿嫁给萧家大少爷开始,她在不断的改变。
像是一夕之间懂事,又在朝夕之间她通晓了很多事,子迁在页州的事也是如此,她从未去过页州却对那里了如指掌,忽然好奇起古道庙,乃至如今。
“嫣儿。”叶知临长叹了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他这个做爹的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女儿却不知道的事,让她变化如此之大。
叶兰嫣愣了愣,张嘴时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她紧紧捏着双手,半响,她颤声开口:“爹,我做了个十年之久的噩梦。”
......
午后的阳光懒散的洒落在窗台上,初夏时窗外鸟儿鸣叫,风吹树影,书房内安静得很,呼吸轻宁。
忽然院子门口匆匆跑来一个管事,和守在外面的半夏说了几句后半夏即刻推开了门:“老爷,宫里来人请二姑娘入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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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宫门口停下,叶兰嫣下了马车,抬头看那一条长长的宫墙回廊,身后叶知临走近:“爹陪你进去。”
那是最后胜利的兵冲进皇宫的瞬间,也是从这条宫墙回廊过去,激励人心的叫声回廊在其中,像是刻进了岩石之间,让她此时隐隐约约都能听到。
回神后四周又是寂静,只有脚步声,走到二宫门口时等候的宫人拦住了叶知临:“还请国公爷在此等候。”
叶知临朝叶兰嫣看去,叶兰嫣轻点了点头:“爹您放心,女儿有办法。”
她既不会死也不会入宫,萧景铭越要见她狼狈她就越要风光给他看,不就是不想她嫁人么,要置她于死地么,他娶不到她,也奈何不住她。
身后的宫门缓缓合上了一半,没多久叶兰嫣就到了干清宫的大殿外,外面的太监进去回禀后没多久她就被请了进去,偌大的殿内飘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味,而就算是初夏这儿都有些阴凉。
叶兰嫣下跪行礼,没有听到那一声平身却等来一句抬起头来,叶兰嫣微仰起头,看到了坐在龙椅上的皇上,视线停在了他的腿上便没再往上抬。
“是个有胆识的。”元献帝看着她,真畏惧还是假畏惧他怎么会分不出来,这姑娘的眼底可没什么惧怕之意,看人也坦坦荡荡的,倒像是真有几分命定之人的模样。
可这对于元献帝来说并不是什么高兴的事,朝堂上官员的提议他并不想采纳,他心里想的是要处理的干干净净,干净的方式就是彻底从这世上消失,只不过他再糊涂眼下还知道不能明着弄死这根“刺”,既然如此,那就先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