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泞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正对着一本本的账目出神。
沈嬷嬷往炉子里添了香,一回头就看见白泞怔楞的神情。
“公主?”
“嬷嬷,全京城的酒楼,都和咱们多多少少有些关系,可为什么,别的就做不好呢?”她隐约感觉的出是百里家在针对她。
但是又想不出什么特别好的办法。
“罗崇年那边儿送了信过来。”沈嬷嬷将一封半旧的纸张叠好,放在白泞面前,随后又皱着眉头出声道:“不过,巧了的是,国师大人也送了信过来。”
说好了要合作的,白泞自然要将人给用起来。
她帮他盯上宫中和朝堂上的动向,自然,大家还是要互帮互助的。
前两日将这个事情也告诉了卓景,没成想居然这么快就回信了。
白泞接过两张不一样的信条,细细的看完后,轻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公主?是两个法子都不好用吗?”
沈嬷嬷见她叹气,吓了一条连忙问道。
“他说的没错。”白泞将左手那张半旧的信纸揉成球,捏在自己的掌心,声音平稳道:“若是一个人长久的被困于一个地方,那便是再聪明的人,再丰富的阅历经验,也有被耗尽的一天。”
“蠢猫呢?”
她得了卓景的好法子,怎么去对付百里家已经有思路了,当即联想到那男人送来的猫。
“松子儿刚刚还在外头晒太阳呢,要老奴遣人去找回来吗?”
这话刚说完,窗边的物件儿就掉了一个,黑猫静悄悄的从窗边儿溜进来,歪着脑袋看了一圈儿屋子里的人。
“喵呜~。”
松子儿试探的往白泞身上靠了过去。
没成想这小主子不似往日那样嫌弃的将它拨开,反而弯下腰,将它抱到膝盖上去了。
沈嬷嬷清楚的看见黑猫诧异的扭头往后望了一眼。
一只猫,脸上居然还能出现诧异的神情?
白泞将手搁在它的脑袋上,轻轻抚摸了两下。
松子儿就更受宠若惊了,立刻将身子蜷缩起来滚进她怀中扭了两圈。
自那一日起,白泞总算不再对着国师送给她的黑猫冷眼相待,偶尔兴致好了,还能空出手来摸两下。
她兴致是否高还要取决于是否有要用到卓景的时候,若是碰上什么她解决不了的事情,需要借用卓景的势了,她看松子儿便会觉得顺眼许多许多。
谁都不曾想到,卓景这一去就去了近两年半的时间,一年也就回来一两次,每次都是直接进宫,和怀帝说完话又匆匆赶回去。
而这两年半的时间里,栗家军一路大捷,屡战屡胜,再一次将大怀的地域扩大。
彼时,白泞十三。
后来白泞即将过十四岁生日的时候,听说国师大人回来了。
只是听说他在异域之时,中了异域奇毒,后来虽然是保住了命,但身子变得十分虚弱,无法再继续跟着栗将军一块儿行军,只能自己先回京中来。
这一养便是半年,身子是好的七七八八,但毒未清净,还是落下了病根。
可能也正因为是这样,所以他变得越发阴晴不定,就连白泞这个名义上和他合作的人,在远远的瞧见过他一次之后,就决定能书信往来的话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但值得庆幸的是,不论这位国师大人怎么作别人,怀帝对他的看重一如往昔,同时,卓景不管怎么阴晴不定,处理事情的手腕实是越来越好。
这一点,从如今白泞在京城中和百里家已经平起平坐的地位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在白泞不曾注意的时间里,他变得越发势大。
而在卓景不曾在意的时间里,她在悄悄长大。
……
春日里的十香居是最热闹的时候,十香居之所以有这个名字,是因为这殿中栽了十中名花,只待传日时节一到,各种名花竞相开放,十香居里的宫女太监觉得在里头待久了,便是头发丝儿都是清香的。
“公主,明日公主便及笄了,今日真的还要出宫吗?”
沈嬷嬷手上拿着替换的衣裙,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少女。
一晃四年,面前的早就不是那个小小的丫头了,她只有三分像怀帝,那双眼睛里有皇家人皆有的凌厉矜贵,剩下的七分,却都像那人。
远山眉缀于两边,鼻梁高挺,红唇唇角天生便晚上翘,一笑便先入眼三分,单边梨涡深漩,不笑也宛若笑着一般。
天生的善人脸。
“无碍。”少女声音也不再青嫩,若朱玉入盘,声声清脆,“我会带上暗卫一起的,若是皇后问起来,便说我出去挑选我往后的府邸了。”
及笄之后,她便能向怀帝求出宫开府了。
白泞长大了,越发聪明,而沈嬷嬷觉得,她的行事手段,可能受到罗崇年和卓景的影响,手腕风格和那两人极为相似。
也越发叫她不敢再对白泞的决定随意的做出质疑。
她从自己宫中走出去,却没有看见洛皇后正巧从旁路过,一身青衣的她在看见白泞的时候愣了愣,一向来都平静至极的眼底点出道道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