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也没事。”卓景抿唇,眸光里常年累积起来的戾气散去,清澈温和,只可惜白泞她看不见,“等会儿出去我拉着你出去。”
白泞皱眉,反应了一会儿猛地抽回自己的手。
卓景眼角一抽,脸色登时难看起来。
“你什么意思?”
白泞分外警惕,坐的远了些,卓景抿唇不说话。
“你是不是想趁机欺负我?”卓景在她心中早就不是什么好人了。
“……。”
“我告诉你,就算我看不清,我也不需要你扶我,给你推我一把的机会。”白泞义正言辞,十分自信又笃定,“墙这种东西,做了就是用来给人扶着走的。”
“……。”
就在卓景一片真心喂了狗,忍不住的想要开口冷嘲的时候,他们两个听见门开的声音。
“白泞,你可以出来了。”
声音被压的很低,两人都没有听出来是戏十姨的声音,卓景倒是看清楚对面的人,但那人刻意转过了脸,叫人看不真切。
“我可以走了?”
白泞愣神。
“恩。”戏十姨看着小姑娘皱着眉问,“那他呢?”
“国师大人还得稍待一会儿。”戏十姨看着卓景的时候面色冷淡。
“那感情可好。”白泞笑的没心没肺,笑着拍了拍卓景的肩膀,手指微微用力,她勾唇,“那我在外头等你啊。”
卓景余光略过肩膀,不说话。
等到白泞跟着戏十姨出去了之后,卓景才不紧不慢的从自己肩头的衣襟上拔下刚才白泞插在他衣服上的东西。
一根极细的银簪,用来撬锁再好不过。
只是……她怎么知道他小时候就学了撬锁的?
白泞扶着墙,一步步走的很缓慢。
冷不丁手被人牵起来,缓缓裹住,若是原本她一脚像是踩在棉花上,那此刻便是终于落回了实处。
“你也是这里的弟子?”
白泞皱眉问道。
“恩。”
戏十姨不愿意多说一个字。
“你拉着我做什么?”白泞抽了抽手,没抽动,“我可以自己扶着墙走的。”
“你很喜欢墙吗?”戏十姨轻笑一声,眼底却凉的很,“皇宫里的日子舒服吗?”
白泞虽然不知道她怎么会问起这个,但还是回答了,“舒服啊,锦衣玉食,华服锦缎。”
戏十姨接着沉默,她小心的握着白泞的手,等快到洞口,白泞都看到外头浅浅的光了,戏十姨松开了手。
“你怎么了?”
白泞手上一空,顺带着浑身都觉得有点发凉。
“你出去吧。”
戏十姨往后退了一步,将自己融在阴影里,“我要在这里守门。”
白泞收回手,磨了两下指尖,真是奇怪的人。
“外头有人在等你,你出去就能看见。”
“行吧。”
白泞头也不回的就走,戏十姨看着她一步步向光亮处走去,那被浓浓的戏装遮住的脸上露出一个似哭似笑的神情。
而走出去的白泞抆了抆自己的鼻子。
很浓的脂粉香,她轻笑一声,和那个抓了她进往生门的女人身上一样的气味。
她只是眼睛看不清,鼻子却还是在的。
“白泞?”
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头看一眼,前面一人站在柳树下,天色暗下来,落了几滴细雨。
那人撑着一把伞,伞面压的有些低。
青色的伞,上面是漂亮的翠竹。
来人穿了一身鹅黄长裙,拖曳及地,伞面缓缓往上,她对上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
白泞浑身僵直,不敢置信的往后退了一步。
“娘……娘亲……!”
对面的人听见她这话,缓缓笑开,眼底漾出江河山海,手指一松,指尖捏着的一块银白面具掉在地上,混了被雨打湿的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