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寒在房中,听见小丫鬟跟她说白氏母女的举动,将发钗放到了梳妆台上笑道:“这一对母女,还真是当丫鬟当上瘾了。”
秋寒一向出手阔绰,这刚买来的小丫鬟对她倒是有两三分真心,她有些焦急的说:“秋姨娘,难道你就不怕那白姨娘夺去了您的宠爱?”
呵,我的宠爱?秋寒对着镜子梳了梳自己光滑的黑发,“我到底好不好不是来自于老爷的宠爱,而是夫人的,这点你要记住了。”
小丫鬟年纪小,不大懂事,不过听秋寒说了,便用力点了点头,将这些记住了心里。
白氏见柳宗一脸满意,便笑着说:“夫君要不要去我的厢房歇一歇,最近我可是学了不少好东西呢。”说完,那稍显平凡的脸上也多了几分媚意。
“恩?”柳宗心中有几分意动,可他身边的小厮走了过来,悄悄在他耳边说道:“老爷,嫡小姐回来了。”
依依回来了?柳宗面上闪过一丝欢喜,只要这个女儿还招林家和范家的喜欢,那他还不怕不能平步青云?他咳了咳对白氏说:“你且在厢房里呆着,等我回来。”
白氏面上欢天喜地的迎了,可是在柳宗的背后却露出了阴沉的脸庞,那个柳依依,哪里有自己的蝶儿惹人喜欢,若是那次,她掉进池塘,淹死便好了!
柳宗急匆匆的走进了小林氏的厢房,见里面欢歌笑语一片,也端正了笑容走向了自己的女儿,“依姐儿回来了?”
柳依依抬了头,看见自己父亲有些浮夸的表演,也装作一幅亲密的样子对柳宗叫道:“父亲。”
柳宗进来了,大家不能好好的说笑,反而是小林氏随意问了柳宗几句,“最近在翰林院可好?”
说道翰林院,那可是柳宗心中最得意的地方,他初来乍到,却被这些人好好地供了起来,并没有人为难他,他在翰林院中日子清闲,越发也觉得自己清贵起来。“以我的才学,在翰林院里当然是受人尊敬的。”
殊不知,这是林大人给翰林院的人打了招呼,好好的供着他,让他这辈子都只能在翰林院这个小小的位置上呆着。
小林氏听了柳宗的话,有些不屑的笑了笑,柳宗见到她的神色,心中十分生气,但又不好得罪了这座大山,只好将脸硬生生的撇到了柳依依面前,“依姐儿最近课程学得如何呢?”
柳依依见父亲问自己,便恭敬地将最近学的东西通通给父亲说了,柳宗听了女儿学的东西,不住的点头,到底是大家学派,教的东西就是不一样,“你以后要好好学着,不辜负我们对你的一片苦心啊。“
哈?你这个父亲对我能有什么苦心?柳依依都差点乐笑了,但是她面上却恭敬的答应了,让柳宗有些宽心,小林氏不怎么样,可是她的女儿还不错么。
柳宗看完小林氏,想到了白氏与自己的说的话,又走到了白氏的厢房里,白氏早在屋子里梳妆打扮好了,就等着柳宗。
柳宗见她一副盼君归的模样,又想起小林氏对自己的爱理不理,便有些深情拉着白氏的手说:“还是你好。”
白氏心中嗤笑,若是我好的话,怎么一开始便那么急的去小林氏的院子?可她面上却腼腆一笑,“我对夫君,肯定是忠贞不渝的。”她说完,又开始为躺着的柳宗按摩起来,惹得柳宗十分舒坦。
白氏小心伺候了一会儿,才对柳宗绵声说道:“如今我们在京城也算是站稳了脚了,是不是应该将娘亲接过来了?”
柳宗正惬意着,听白氏了自己的母亲,从躺椅上刺溜一下的坐了起来,“对啊,我母亲辛苦养育我这么多年,我怎么能将她留在乡间一个人受苦呢?”
留在乡间受苦?只怕以那个老婆子那颗自私的心,是不可能让自己的受苦的,白氏咧了咧嘴,可是若是这老婆子来了,一座大山压下来,只看小林氏是否能扛得住了,“夫君说的是,我们应该快些将娘亲接过来呢。”
柳宗点了点头,又有些愤怒的锤了锤座椅,“小林氏这个刁妇,在京城享福了都忘记了乡间的婆婆,真是不可理喻。”若不是白氏提起,他只怕也要将柳氏忘在乡野的事他是不会说的。
白氏没接柳宗责怪小林氏的话,如今她人在屋檐下,隔墙有耳,不该说的便不说吧。
柳宗自小就被柳氏养大,对感情还是十分深厚的,如今被白氏提醒了,便连忙派了几个小厮去到老家,将自己的老母接到京城。
小林氏听到这消息,有些无所谓的看了看自己的修好的指甲,“她倒是叫了一个好帮手过来。”
那柳氏在乡野里,日子过得十分顺心,几个小厮来接自己,连忙问出了什么事,当听说自己儿子升官了的时候,乐得喜上眉梢,“我就说了,我教养出来的儿子,怎么可能不平步青云?”
她虽然急着上京,但也不忘记显摆的机会,在乡间摆了十几桌流水席告诉大家自己的儿子已经京城的官儿,惹得一片艳羡的目光。才包袱款款的跟着小厮们上了去京城的马车。
☆、第39章
柳氏跟着马车进了京城,偷偷的将帘子掀开了,往外面看了看,居然被外面的热闹景象迷了眼,她双手捏了捏自己的大腿,沉着了起来,心中暗暗发誓,再也不要回老家那个破烂地方。
柳氏当年貌美,在乡中是出名的美人,在家中又是幺女,算是受尽了宠爱,嫁人的时候家中也给她选了个好的,是乡间有名的秀才,虽然年纪比她大了些,但是对她还算疼宠。柳氏的小日子过得和和美美,却在柳宗出生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首先是她丈夫柳秀才一病呜呼,然后她父母过世了,那性格彪悍的大嫂老早便看不惯她,让她在家中没了靠山。
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带着一个孩子,没了娘家的帮衬,日子过得这么多艰难可想而知,不过柳氏倒是硬倔着一口气不肯改嫁,缝缝补补的把柳宗带大了,还送柳宗上了私塾。柳宗也算争气,在乡间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也得到了几个富户的资助,最终一直考上了探花。
在这么多年的磨砺中,柳氏由一个只会撒娇的小媳妇,变成了能骂街的妇人,最后又变成了蹉跎媳妇的婆婆,这期间的改变,真是让人觉得岁月无常。
可惜柳氏从来不这么觉得,她当年不想嫁人,只是觉得自己丈夫死了,再嫁能嫁个什么样的?与其与伺候其他臭烘烘的男人,还不如守着一些薄产带大这个清秀的儿子,女人靠的不是丈夫,而是儿子。而确实,柳宗这么多年来,除了娶媳妇这事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事武逆过她。如今柳宗又当了京官儿,将她接到了京城,她的日子,可是如倒吃甘蔗,一天比一天甜了。
小马车走了一阵子,来到了一个三进三出的宅子门口,柳氏拿着值钱的小包裹下了车,看了看上面的牌匾,“柳府”,心中闪过了一丝满意,看,这就是她的儿子,多么聪明能干,才来京城这么久,连宅子都有了。
因为母亲今日来到京城,柳宗特别激动,请了一天假在家中等着,听说母亲来了,连忙到了宅子门口,迎接母亲的到来。
柳氏志得意满,看到儿子了,更是将手给儿子扶着,虽然身上穿的不是锦绫绸缎,但是心中已经觉得自己是那京城中的贵妇人了,走起路来格外的气派。
而跟在柳宗身后的,便是白氏与柳蝶,两人看见了柳母,热泪盈眶,仿佛对柳氏思念了许久,柳氏就是喜欢这种被需要被尊敬的满足感,见到白氏与柳蝶的目光格外慈祥,“你们与宗儿来到京城,为他操持宅邸,实在是辛苦了。”话里话外已经忘记了还有小林氏这个正牌媳妇。
其实也不怪柳氏,小林氏刚嫁过来的时候十分清高,在柳氏眼中是个不服管的,她拿儿子为筏子狠狠整治了她几次,到最后这个儿媳妇生完女儿就在柳家的存在感格外低,而后来的白氏会笑会奉承,倒让柳氏格外喜欢。
小林氏并没有向柳宗打探柳氏到柳府的日子,她是铁了心了不侍奉这个婆母,谁能奈她何?柳依依在范府学习,她也经常过去探望,今日,便也是去了范府。
婆母要来,小林氏可以占着自己的外家不见,但是秋寒却不能不见,她穿着朴素的跟在白氏身后,弱弱的对柳氏叫了一声:“老夫人好。”
柳氏刚开始以为秋寒只是哪儿来的丫鬟,却不料她做的是妇人的打扮,看秋寒那纤细的腰肢、美丽的面容,皱了皱眉问儿子:“这位是?”
白氏在旁边隐晦的抿了抿嘴,她没记错的话,老夫人最讨厌的便是这种狐狸精型的女人了。若这种女人会夺去她儿子的心,她怎么办?
秋寒仿佛感受到了柳氏的不善,瑟缩了下,一双眼睛里尽是楚楚可怜,柳宗还是很喜欢秋寒的,于是挡在他前面对柳氏说道:“母亲,这是我最新纳的妾室,叫秋寒。”说完,又拉了秋寒出来,“快不给母亲行礼?”
秋寒从柳宗的身后出来,腼腆的笑了笑,对柳氏行了一个礼,却让柳氏气歪了鼻子,去了一个小林氏,又来了一个秋寒?看儿子这话里话外对她维护的姿态,像是当年带着小林氏刚进门的模样。咦?小林氏?小林氏人呢?怎么没有见她来迎自己?来了京城便抖擞起来了?柳氏顾不得给秋寒下马威,尖着声音问道:“小林氏呢?母亲来了,连迎都不迎?这算是什么孝道?”
柳宗了解自己母亲的性子,连忙对她鞠躬说:“母亲莫气,小林氏今日去亲戚府上探望依姐儿了呢。”小林氏与柳依依今非昔比,就算老娘再珍贵,柳宗还是要维护她们两三分。
“去走亲戚了?”柳氏扯了扯那凉薄的唇,“哦?当年你带她回来说她是高官之女,这事还是真的?”
柳宗见老母这么说,面上有些挂不住,连忙扶住了母亲的手说:“娘,你一路辛苦了,要不,去我给你准备的厢房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