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2 / 2)

邵良宸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能不能透风给她们,就说我与你恩爱都是装的,其实我好男风?”

“噗”何菁笑得喷饭,呛得直咳嗽,拿着白瓷大汤勺舀了一满勺清汤灌进嘴里,才算顺了气:“你就不怕到时候就换做外面的宦官与小幺们来讨你欢心了?”

这也是个问题,邵良宸摇头叹息,只得继续闷头吃饭。眼下为着说话方便不叫下人近身伺候已经有些另类,实在不好再提过多与众不同的要求,丫鬟们的骚扰,他只能继续忍受。

何菁沉吟道:“既然你这么难受,回头我跟她们说说,就说你不爱叫人近身,让她们避讳着些,就叫她们当我是醋坛子好了。王爷的女儿善妒,又有谁敢说些什么?”

“这么说,你其实一点醋没喝了?”邵良宸更是眉头皱得死紧,拿指节扣着炕桌朝她逼问,“要真看她们来给我捏腰捶背,你也都看得过眼?”他不信她一个现代女人的瓤子能那么大度。

“当然看不过咯!”何菁也学着他敲了一下炕桌,“我家男人只有我能碰,其他所有女人都该退避三舍。”愤慨完了,她又笑嘻嘻地伸出手来在他手背上揉了揉,“不过,这还不是因为你洁身自好吗?我明知你对她们烦不胜烦,还喝哪门子醋?”

要是他也来者不拒,甚至还乐在其中,她不醋才怪呢。

邵良宸却仍对她的心态无可理解,不知女人是不是都像她这样儿,看见有别的女人眼馋自家男人又没有得手的希望,她就不但不吃醋,好像还挺高兴挺光荣,以看那些女人求而不得为乐。很显然她对朱奕岚就是这种看法儿。

换成他铁定不是这样,要是被他知道有别的男人惦记上她,管他有没有希望得手呢,他都得去把那不开眼的男人揍个鼻歪眼斜!

何菁盛了一碗汤喝完,抆了抆唇,见他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她起身趿上鞋,过来挨着他坐了,笑眯眯地为他捏着肩膀:“以后捏腰捶背这种活儿还是我来为你做最好,对吧?”

邵良宸被她捏了一身鸡皮疙瘩,推了推她道:“去去,被你二哥知道,还当我欺负你呢。”话虽如此说,心情还是转好了许多。

何菁将身边回字文直棱窗推开一道缝,朝外看了看,压低了一点声音道:“我还是想问你,杀了那个人的事,你真有把握不会惹祸上身么?这里可是安化。”

邵良宸轻松一笑:“你放心便是。”

“你就不能为我说说细节,好叫我真正安下心?”自从白天问起,他就没肯细说,一副山人自有妙计的欠揍姿态,何菁着实难以放心,外人都看见他刚去找过人家,人就死了,他能没事儿?

邵良宸将最后一口饭吃完,放下碗筷,朝她神秘一笑:“等到了床上,我再细细说给你听。”

见了他这神色何菁就明白,昨夜消停了一夜,他定是惦记今晚大战三百合呢,可是——“你觉得那种时候说杀人的事儿,合适?”

邵良宸故作惊喜状,双眸闪闪放光:“哎呀,我还什么都没说,你便想到那边去了,可见夫人果然是‘想’了呢。是不是已经……嗯?”说着眼神一路下滑。

何菁就着他的筷子又吃了口糖醋鳜鱼,手拿帕子优雅地揩着唇,为自己找了个完美解释:“我说的‘那种时候’,指的是——睡觉!”

第46章 应对得宜

夜深人静之时, 安化王府的桃园主屋一如前日不要下人值夜, 鸳帐之中一片柔暖旖旎。羞人的欢好之声好容易止歇,邵良宸将何菁搂在怀里,温热的手掌抚摩着她滑润如玉的肩背, 嘴唇从她的唇一直吻到耳垂,才在她耳畔轻声道:“现在要听我说了么?”

何菁闭着双眼, 含糊道:“不听了,反正你心里有底就好。”

“怎么, 累了?”邵良宸望着她低垂的两弯浓黑眼睫, 爱得心头发痒,又凑上唇去挨了挨。

“唔,还好。”何菁往他怀里偎了偎, 其实累没多累, 反是餍足占了大头。算起来这才是两人第四回交欢,她已有了渐入佳境之感, 除了后半段仍有些辛苦之外, 整体都还不错,更是再没有过什么诡异幻觉。

她深深觉得,与他越来越像对实打实的恩爱夫妻了,只是心底里总还不由自主地留着一方余地——自己陷得太深,万一将来他变心怎办?那种事在现代都防不胜防, 更别提这会儿了,到时知道他去睡小妾,与别的女人也像这样亲密欢好, 她还不得生不如死?

前世最后一刻的痛彻心扉,至今仍令她心有余悸。

不知不觉,竟睡着了,邵良宸依旧借着长明灯火的柔光凝望着她,忽发现她睫毛之间有一星晶亮,那是……眼泪?

他刚疑惑了一瞬,便已见到那点晶亮顺着她的面颊滑落下来,拖曳下一道细细的水痕。

心随之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是不是该对她说清真相了,近日他时常会想起此事,如今看来,她越来越在乎他,如果说了,她或许会有些磨心之砾,但决然离开他总还不会了。可他却一天比一天胆小,一天比一天不敢说。说不清是何缘故,好像就是对她越来越珍视,一丁点有损两人关系的事他都不敢触及。

究竟是说了好,还是不说好呢?他总是在纠结难定。

今晚朱奕岚睡得很晚,只因她花了不少工夫劝解母亲郑侧妃。

一个娇养长大的小姐自是不会劝人的,说上几句“娘别哭了”、“想开些”之类的套话就没词儿了,之后索性随着郑侧妃一起抱怨起父亲的无情,再配上对荣熙郡主狗拿耗子的咒骂,母女俩才默契合拍了。

可惜等到朱奕岚将抱怨咒骂的对象转换为何菁,郑侧妃却没有附和,转而数落起她来:“你可不能对她不敬,那是犯傻!你姑母再如何厉害,总有走的一天,又不能在哥哥家里养老,咱们勉强忍她一阵,将来还有望翻身,可你姐姐不同,看你父亲这意思,是有心一直将她留在跟前的,连你二哥那么冷的人都对她好,你得罪了她,如何能有咱们的好处?”

见朱奕岚不以为然,郑侧妃更是拉了她叮嘱:“你可记着,就是装,你也得装出姐妹和睦的样儿来。跟人家换夫婿那事儿更是决不能再惦记!”

朱奕岚满心不快,觉得自己好心好意来安慰母亲反倒换了一顿数落,着实冤枉。等出了柳园回转自处,又对着贴身丫鬟纹儿一通抱怨。

她这边的管事嬷嬷与大丫头们也算得上忠心侍主,但往日朱奕岚说出自己的想法,还是总会被她们劝阻,不是这个不行,就是那个不好,搅得朱奕岚万分扫兴,唯独这个纹儿最是乖觉,不论听她说出什么,全都顺着附和,而且还能附和得头头是道,一气儿说出许多她自己都尚未想出的道理来,也便成了朱奕岚的头号心腹。

“郡主说的是,谁家长辈不是最疼老幺的?您是王爷最小的闺女,他不疼您疼谁?二小姐一时受宠不过是因为刚来,有几天的新鲜劲儿罢了,如何能盖得过您去……”

朱奕岚听了一连串的溜须终于心气儿顺了,兴致勃勃地问她:“那你说,我要抢了她的仪宾,也总有希望能做到的吧?”

纹儿被问的一怔,想了想才低声道:“依我看,这种事总需你情我愿,您若有办法叫二姑爷心向着您,那就准保能成!”

朱奕岚两眼一亮,拍了一下手道:“不错,正是这样!”想起方才被郑侧妃教训的话,她又撇了小嘴,“娘就是太胆小,这个也不敢那个也不敢,才会沦落到今日这步田地。不过倒也怪不得她,以她的身份,终归要看父亲的脸色行事。我可就不同了。”

她以手指拧着脸边一缕垂发,越想越觉得自己推想得没错。父亲对她是没怎么溺爱过,但也同样没有严厉管教过呀。

那年她故意掀翻温火膳的炭盘,将一个她看不顺眼的宦官烫成残废,那宦官还是父亲面前挺得力的人,父亲也不过斥责了她几句了事,连个寻常人家的罚跪罚抄都没有。可见父亲心底里还是宠她的,她去做点什么,纵使有点出格,父亲也必定舍不得责罚她。

朱奕岚深以为是。

次日上午,朱台涟唤了邵良宸随他去到西城墙上,居高临下地为他实地解说由此往西的生意路线。

“……近年来东海的私商活跃,大量绸缎都由浙江直接出海运去西洋,走这条路的绸缎已少得多了。将来你若想要脱离七霞坊这样的中间商独立门户,便需记住这条路上的各样讲究,何处有官方哨卡,何处易有盗匪出没,都要心里有数。”

好难得听见涟二哥一气说那么多的话,邵良宸也有些受宠若惊之感,只是……

“你为何总要辍在后面?”朱台涟忽回头问他。

邵良宸只好硬着头皮跟上两步,与他沿着城墙并肩前行,心下暗暗腹诽:二哥你也太磊落了,就一点都没留意别人的眼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