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将军,我一定好好学。”林青笑笑,见阿秀高兴的模样,他没敢说出自己的小心思。
赵陵教林青与季小林十分用心,阿秀有时在一旁也会跟着听一听,他讲的千字文与百家姓典故,深入浅出,阿秀能听懂,甚至几次都入迷了。
他今日难得穿了一件靛蓝色常服,头戴折上巾,收敛了往日的锐气,竟然有一种温润如玉的儒雅公子气度。
阿秀的枕屏就差最后一针,就因为听赵陵读书,看他下笔如游龙,这一针迟迟未落下。直到赵陵收笔,视线扫向她,她才慌乱低头,一针扎了上去。
……扎手了。
“怎么了?”赵陵走过来,阿秀忙镇定下来道:“没事,我是看给吴曦少爷的枕屏终于做好了。”
赵陵接过那枕屏,眸中闪过惊艳。
一株参天古银杏树跃然画上,秋日盛,落叶黄,银杏叶片片飘落,一地金黄。树旁一袭水洼,水洼中露出一两尾红色的小鲤鱼是点睛之笔。
那鲤鱼不知采用何种绣法,鳞片密集排列,摸上去真如鱼鳞的顺滑之感。
而银杏叶的色泽不一而足,浅黄,淡黄,深黄……色彩的明暗变化过渡自然。单单是这样的一幅画就是佳作了,何况还是一座修好的枕屏。
赵陵再看向的眼神,就像看一块璞玉,只要再琢磨一番,她必能大放异彩。
“绣的真好,我看跟蓟都里的绣娘都差不多。”赵陵赞道。
“将军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还担心绣的不好,到时吴少爷的娘会不喜欢呢。”阿秀松了一口气。
“不,这样就很好了。”他见阿秀的眼神又回到了那枕屏上,突然想到阿秀给吴曦做过扇坠,给“凌叔”做过鞋,唯独到了自己这里,什么都没有。
收礼
这个发现让赵陵心口略酸,幽幽地看了阿秀一眼。阿秀莫名其妙,看了看自己道:“将军,阿秀可有不妥?”
……这让他怎么说出口。
他摇头,拿起那枕屏道:“我只是觉得吴曦对他娘还挺上心,送他娘这样一件礼物。”
他这语气怪怪的,阿秀想了想,以为他是想起自己的娘了,于是便道:“将军喜欢的话,我可再做一个枕屏,送与将军的娘亲,这样将军可以着人送回蓟都,以表孝心。”
阿秀话刚说完,便见赵陵脸上的笑容淡了,他放下枕屏道:“不用了,我母亲不喜欢这些。”
“这样啊,那我绣帕子、荷包或者抹额……”
“真的不用了,”赵陵打断她,声音隐含严厉,“我母亲她都不会喜欢的。”
“将军……”阿秀凝眉,似是被吓到。
“与你无关,”赵陵也觉自己刚刚有些失态,他缓和了语气道,“只是我母亲身边不缺这些,她也不喜我送东西给她。”
这怎么可能?一个母亲怎么会不喜欢自己儿子送东西给自己呢?
难道将军母子不合?阿秀不解。
此时的赵陵虽然温和,眼中却无半点暖意,反而冷冰冰,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凉意。就像是有一层屏障,隔绝他在孤寂荒凉之中,永远走不出来。
阿秀看着心慌,下意识就抓住了赵陵的衣角,担心地问:“将军,你怎么了?”
赵陵这才似从醒悟过来,对上阿秀担忧的双眸,他低头一瞧,阿秀的手赶紧放了下来,她脸色微红,却还坚持看着赵陵,想要确认他到底有没有事。
赵陵微微一笑,“我没事,只是想起一些不好的事罢了,吓到你了?”
“没有,是因为我刚刚说的话吗?”阿秀皱了皱鼻子。
赵陵刚想宽慰她,转瞬一想,转了话音。只见他为难地看着阿秀,嘴上却是在安慰她,“当然不是,你不要多想。”
她这么一说,阿秀更加着急和内疚了。
“真的是因为我,那对不起将军,我说错话了,我跟你赔不是。”阿秀忙道歉。
赵陵摆手:“我就是想到吴曦,就想起来以前小时候他总在我面前炫耀收到很多礼物,而我手里空空的,总是被他嘲笑。之前他得了一个扇坠子,又在我面前炫耀,我真的……”
原来将军是被吴曦少爷勾起小时候不好的回忆了?吴曦少爷的扇坠子……该不会是她送给他的那一个吧?
阿秀心虚,看赵陵的眼神都开始闪躲了。
赵陵一眼看出阿秀已经猜到了扇坠子,偏他还在一旁做出被吴曦气到的模样,阿秀咬唇,轻声道:“将军,如果你喜欢的话,阿秀可以给你做一个?”
“做一个扇坠?我又不像他整日里拿着把扇子装模作样,要来无用。”赵陵拒绝的同时不忘损吴曦。
阿秀一想也是,她在脑海里思考着赵陵有可能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他适合什么,一时没有再开口。
赵陵见她沉默,以为是被自己打击到了,好不容易她开口要送自己东西,可别再被自己一吓不敢送了,那他才是得不偿失呢。
见状,他直接道:“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大的要求,其实是个心意就行了。阿秀,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要去做,你先忙吧,我走了。”
他说完就出了门,阿秀想送送他,刚到门口就看不到他人了。
看来将军真的是有急事,阿秀心道。
接下来的几天,像是为了应证自己说的话一样,赵陵都一直跟士兵们在一起操练,见阿秀的面都少了。
他去教授林青和季小林武艺时曾侧面打听过阿秀的事,得到的消息是阿秀还和之前一样做饭,做针线,并没有其他的不同。
赵陵听了,心里也没底,饭都少吃了两碗。因为心里有事,所以教完他们两个之后,他并没有像从前一样与他们对打半个时辰,反而是早早地离开了。
林青与季小林只当赵陵有事,所以两个人自己在校场上练习,然后两个人赛跑,一路上你追我赶,一直跑到阿秀的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