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你赶紧起来吧,不用那么紧张。”话到嘴边,吕姵却又止住了,她觉得自己既然很快就能回到现实,没必要跟小果儿太废话。何况老头也说了,如果她因为其他原因死去,就永远演不了女主角了,她必须小心谨慎,自己失忆这样的事情,就不用多此一举告诉小果儿了。
而待人友善,却是善良本分正直的她的一向作风。
小果儿有些惊讶于吕姵的温柔,愣了会儿才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半弯着腰想要继续给她喂药,吕姵赶紧推掉,回去在即,这药实在没必要喝。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吕姵想了想,摆出一副不好对付的样子,垂眸玩着自己的指甲状似漫不经心的问:“这院子里另外那位……”
小果儿有些了然,却更生了几分怯意,低声劝道:“姵娘子千万要忍住呀,原本姵娘子一朝承宠便有孕,已经惹了蓉夫人的忌讳,如今姵娘子的胎落了,她再不怕姵娘子的孩子会抢先成为王府长子,自是更加张扬些……可蓉夫人一向在府中便是最得宠的,如今姵娘子没了这胎,更应该避着才是……”
吕姵轻轻一笑,还真是老套的剧情。
既然这位蓉夫人这么得宠,又抢先来羞辱自己,那就怪不得自己选中她作目标了。
“小果儿,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我想睡会儿。”
想来她这个王府里不受宠的侍妾也是用不着陪夜的,小果儿毫无异常的福身应了。眼见小果儿端着碗退下,吕姵躺在床上深深的呼吸着,想她该选哪样堕胎的药呢?
不如就从最基础的麝香开始吧!
第2章 是我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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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斗志满满,身子却毕竟是才流产过的身子,吕姵没多久便觉得困乏,心中料定自己能快速回去的她,倒也放纵自己沉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得实在是香,结果却是被隔壁的尖叫声吵醒的。
外面脚步声十分慌乱而急促,吕姵将被子拉过头顶,嘴上嘟嘟囔囔的骂,但源于声响一直不绝,她不得不坐起身来,走到窗边,支开了窗子去看。这时小果儿正好进来,一见便大步走过来直接将窗子放下,边把满心疑惑的吕姵往床边扶,边朗声说:“姵娘子小产后昏睡了整三日才醒,这可万受不得风了。”等走得离窗子更远了后,小果儿才压低声音在吕姵耳边道:“蓉夫人的胎怕是出了事,姵娘子可千万得避嫌……”
吕姵先是“哦”了一声,木然点了点头,后来突然圆鼓双眼:“什么!?”
她还没动手呢!连哪儿能找到麝香都还没问到!隔壁的胎怎么就没了!
果然昏睡误人,昏睡误人啊!
吕姵捂住额头长吁短叹,弄得小果儿一脸莫名其妙——她侍候的这位姵娘子跟蓉夫人素来是不合的,怎么会为了蓉夫人小产如此悲痛欲绝?这样疑惑着,小果儿不由低声唤了句:“姵娘子……”
“啊?”吕姵回过神来,忍住窒息般的心痛,淡淡道,“我是想到自己失去孩儿的痛苦,忍不住触景生情罢了……唉,怎么她就出事了呢?”
“奴婢也是不知……”小果儿对吕姵的反应恍然之后,咬了咬下嘴唇小心翼翼地道,“蓉夫人从查出有孕那天起一直处处谨慎,一切饮食也是王爷替她在这院中新扩的小厨房特意做的,怎么就会突然出了这事,这院中定是会不太平了……”
“那……王爷呢?”
“王爷昨儿宿在王妃那处的,今个儿一早跟兰陵王和方丞相约了狩猎……出门已有一个时辰有余,但已经有人去传话了……”
“小果儿,”吕姵紧锁眉头,思量片刻后,凑近道,“你可知这府中哪里会有麝香?”
小果儿听见“麝香”两字便是一个哆嗦,径直跪在了地上,额头贴地道:“那玩意儿对有孕女子为大忌,姵娘子寻此物作甚?”
“反正这院中也没谁有孕了,你告诉我又如何?”吕姵拿出自己的演技,刻意将声音放得极为冰凉,甚至不顾小果儿看不见,仿佛是有镜头对着她般假意抚上了自己胀痛不堪的小腹,轻声叹道,“莫不是,我这孩子便是因为这麝香……”
“姵娘子饶恕,”小果儿抬头已是嘴唇哆嗦,眼见吕姵抚着自己的肚子神色凉薄更生恐惧,“当时你落胎昏迷之时,大夫也没告知原因,你知道,这府里……王爷也没有详查,只说……”
“只说没了便没了吧……?”原来她这个角色,在这府里已是不受宠了到这地步,连小产也引不起这王府上下丝毫波澜……纵是知道这只是个剧本设定,也压根与她自己无关,吕姵仍然感受到了一丝凄凉。
唔,一定是因为这角色连名字都和她一样。
小果儿哪敢应她这话,额头磕在冰凉的地上,砰砰直响。
吕姵赶忙扶起她来,眼角是努力迫使自己感同身受而催出的一滴眼泪,她直直看着小果儿黑白分明的眼瞳,轻声道:“所以我也只是想知道为何会失了自己这孩儿,小果儿,若是这麝香好取,此事难查,可若是难得,那么……总有蛛丝马迹的。”
小果儿抽噎了一声,看了吕姵半晌,才道:“姵娘子,你知道我们王爷身份特殊,母国盛产麝香,他又向来是奢靡至极的性子,那麝香虽是珍贵,在府里却实在不算难得稀罕之物,直到蓉夫人有了身孕,杏林堂的陈堂主来诊脉时才道麝香于女子孕体有碍,王爷便将府中所有麝香该送的送人,剩下的也唯独周管家和邢管事能支配……”
“那我屋里……”
小果儿眨了眨眼,迟疑着说:“姵娘子你忘了?听说此事后,我们屋里是重点被查之处,给翻了个底朝天也没寻出半点来……但其实就算那麝香在府中不算难得,王爷也从未赏赐与我们呀……”
我靠!现下竟然不好拿!
吕姵内心暗骂,面上却看不出分毫来,只满是期待的看着小果儿:“你方才如此慌张,肯定是知道,若真想要得,也不是无计可施……”
小果儿迟疑着点了点头:“一来其他府院搜查并不似我们这儿如此严格,或是有人瞒报说用尽了也是说不准的。二来姵娘子你也知道这邢管事自从升了这后院的管事,一向只知溜须拍马,阿谀奉承,对于自己手上的事务,却是懒于打理,一概交给了身边之人,这人一杂乱,自然有可乘之机。姵娘子若真是因此物伤了胎象,也不是这样好查的……毕竟……”
毕竟王爷不站在她这边,府里谁会搭理她这半个奴婢呢?
幸好她不是真的想查,而是想要搞到一些,一来只要蓉夫人不是因为失足摔跤等外力导致的流产,以这个朝代的医疗技术一时半会儿是肯定查不出准确原因的,她只要拿到此物就可以出去顶个罪,和她自己动手是一样的效果,二来即使蓉夫人这条路真的行不通,这王府早晚总还有其他人怀孕,她拿到此物也是有备无患啊……可惜就是眼看这小果儿是有些忠心在的,绝对不会帮她在此时去寻此物而惹火上身……
唉,不管了,她只求速死,待会儿不管是什么个状况,她都出去说是她干的,反正那王爷不喜欢她,一定轻轻松松就结果了她了,她在这动这些个歪脑筋做什么!
想通了此事,吕姵心里轻松欢畅,恨不得一跳三丈高,只可惜了自己这身子不争气……对哦,她等会儿出去顶罪,若是这样一副颓丧模样,谁能信她有能力动手害人呢?毕竟一个不受宠的侍妾,就连小果儿也不会全听她的,这屋里摆设又是这样简单,想来更是没钱买通他人……
宫斗戏告诉吕姵,如果蓉夫人的智商在线,这样的情况下,若真能借流产的事情拖一个人下水,也肯定愿意拉下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而不是她这么个本就不招人待见的小侍妾……因而就算是顶罪,还得作得合情合理才是妥当……
于是吕姵稍稍推开小果儿,起身走到妆镜面前,看着其中果然是十分憔悴沧桑的脸色微蹙眉头,叹道:“小果儿,替我梳妆吧……本就不受宠,这样的落魄,还能惹谁怜爱呢,徒招嫌恶罢了……添个妆容,自己看了总能好受些。”
这话倒似是触动了小果儿的情肠,“诶”了一声,赶紧抆掉眼泪,走过来,拿起了妆台上的牛角梳,开始替吕姵梳妆。
吕姵很快就被古人的化妆技艺所征服,如果她没记错,北齐所处的南北朝时期,跟她所生活的21世纪相差了1400余年,可这些化妆品却不嫌粗陋。想来女人为了美,男人为了自己的女人美,也真是不遗余力的钻研。
小果儿手巧,很快就替吕姵梳妆妥当了,当为吕姵戴上简单的银制河珠耳坠后,小果儿轻叹一声:“姵娘子生得真好看。”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吕姵心里谦虚着,看着面前打磨的十足精细的小铜镜,却是弯了弯嘴角。她五官其实着实不算精细柔美,眉眼俱是生得大气又开阔,鼻梁上有个不突兀的小小驼峰,唇瓣也是丰厚性感。按理是英气十足的相貌,可偏偏眉梢眼角都藏着十足的妖媚,也许是妖娆的女配角演多了,她举手投足也都带了些风情。
可是,年轻真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