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里正是好天气,虽然寒风乍起,但到底还没有完全凉下来,长公主府宾客盈门,还有几位小姐拿着柄团扇遮面,不知是害羞,还是因为旁的原因。
谢瑶光同凌芷彤一道进了门,就被负责接待宾客的李嬷嬷引到后院去了。
“许久没见谢姑娘,及笄之后这人果然不一样了,越瞅越漂亮,还记得几年前,您初来给我们郡主做伴读的时候,还是个没张开的小姑娘呢。”李嬷嬷在长公主身前伺候,十分体面,同谢瑶光亦是熟识的,“长公主殿下知道谢姑娘凌姑娘要来,特意嘱咐我在门口等着呢,喏,前头就是长公主的院子了。”
话音未落,就瞧见西边的垂花门里进来好些人,前头走着一位约莫三十多岁的妇人,身边跟着几位姿容俏丽的女子,其中有两位作妇人打扮,她们身后还跟着几个青年男子,一群人说着话,声响倒也不小。
因为有外男在,又是些不熟识的,李嬷嬷便让谢瑶光和凌芷彤避一避。
说起来,这园子设计的巧妙,旁边的假山里刚好能藏人,李嬷嬷领着两人躲了进去,还说起闲话道:“我们郡主小时候喜欢玩捉迷藏,这假山是长公主特意找人建得,郡主是个鬼精灵,玩累了就自己一个人躲起来,下人们啊,怎么找也找不到。”
凌芷彤听得有些羡慕,道:“长公主殿下对郡主可真好,我小时候想玩闹,还经常被我娘骂呢。”
“小姨母如今还喜欢捉迷藏这样的游戏吗?”其实这些年相处下来,谢瑶光也知道凌芷彤的刁蛮不过是色厉内荏,她其实极像凌家人,克己守礼,可偏偏性子又跳脱,所以骨子里始终保留着孩童的一份纯真。
凌芷彤笑了笑,道:“我都多大了,再玩这样的游戏,岂不是让人笑话。”
说话间,刚刚走过来的人正巧经过假山,几人忙噤了声。
直到一行人环佩叮当地走过去,谢瑶光才问李嬷嬷,“嬷嬷,这些人都是长公主请来的客人吗?怎么没在前院待着,都到长公主的住处来,难道不怕扰了殿下的清净?”
长公主殿下虽然看着和蔼,但到底是皇亲贵胄,没被她看在眼里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在她的府邸里来去自如。
李嬷嬷笑了笑,应道:“这倒稀奇,谢姑娘竟然不认得嚒,刚刚过去的,不是别人,是我们郡主的娘亲和几位兄嫂,哦,对了,还有侯夫人娘家的几位表小姐。”
“原来是文远侯夫人。”谢瑶光点头道,“的确是不认得,我虽然做了郡主的伴读,但文远侯夫人并不常进宫,我又不是个爱走动的,逢年过节都是派人送了礼,这还是头一回看到文远侯夫人呢。”
其实仔细说起来,也不光是谢瑶光的原因,要知道,长公主因为三嫁之事与文远侯不甚亲近,虽然不至于母子离心,但到底见了面会有几分尴尬,文远侯夫人自然也鲜少进宫。但说到底,到底是一家人,要不然长公主也不会这般疼爱华月郡主。
过了半晌,等到文远侯夫人一行人全都进了长公主的院子,李嬷嬷才领着谢瑶光她们俩往过走。
刚走到堂屋门口,就听到屋中一声严厉的呵斥,“一个女孩家,成天往外头跑,像什么样子,侯府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尽了。”
“脸面脸面,成天只知道脸面,我要怎么样,不用你来管。”这是熟悉的华月郡主的声音。
“你还有礼了,我是你娘,难道还说不得你!”
谢瑶光掀帘子的手顿时就停在了那里,这……文远候夫人这会儿正在训斥华月郡主,她们这些外人,就这么突然直愣愣地进去好像不太好。
正在谢瑶光犹豫的时候,长公主开口了,“怎么?你这话是说我没把华月教好?是在怪我咯?”
文远候夫人忙道:“娘您说的这是什么话,这丫头的性子我还能不知道,就是个不服管的,我还怕她整天不着四六地气着您呢。”
“行了,不说这个了。”长公主摆摆手,揭过此事不提,冲着门外道:“还愣在那干什么,进来吧。”
谢瑶光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进了屋,向长公主问了好,转而一脸尴尬地向文远候夫人方氏行礼。要是她没猜错,方氏刚刚就是因为凌元辰之事而训斥华月,虽然靖国公府门第高,但凌元辰并非长房,的确不不值得侯府嫡女,又有着郡主之尊的华月追在屁股后面跑。
方氏尽管心里有怨,但也是个有分寸的,这事儿怪不到凌家头上,更不干谢瑶光什么事,所以待她尚算有礼,还和颜悦色地说了好几句话。
别看英年早逝的郭状元只留下文远候这么一根独苗,可架不住文远候夫人能生,华月郡主这个老幺上头,还有三个哥哥,前两个是一胎怀上的,都已经成了亲,后边这个大华月两岁,还未加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