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能在先帝一众儿子女儿中活到现在,可是一点也不糊涂。
文远候夫人却始终觉得,自己的女儿有着郡主之尊,不是嫁不出去,何必上赶着去倒贴一个五品小官,就算是国公府出身,可也只不过是旁支,论起身份来,只怕连靖国公的庶子都比不上。
四月入夏,天气渐热,人也跟着倦怠下来。
凌氏瞅着谢瑶光窝在藤椅上不肯动的样子,道:“你要是真觉着热,就去庄子上避避暑,或是叫下人从冰窖里拿些冰块来。”
“还没热到那个程度呢。”谢瑶光娇笑,“我就是懒,好像订了亲,也没人肯找我一道出去玩了,要不,咱们去霜表姐家看看小外甥吧。”
凌茗霜开春生了个大胖小子,大名叫薛咏松,取自岁寒三友,薛明扬还道:“往后要是媳妇给松哥儿生了弟弟妹妹,还能取一个竹字,一个梅字。”这番话被谢瑶光知道了,还笑话他会取巧。
松哥儿刚刚三个月,正是闹人的时候,王氏将这孙儿当成眼珠子似的看着,生怕凌家给接回去当成继承人培养,凌氏才不愿去拿热脸贴冷屁股,道:“你还乐意往薛家去,上回你就抱了一下松哥儿,没瞅见方氏那张脸拉得有多长,只怕是忘了那会儿是怎么对待霜姐儿和没出世的孩子的。”
“我就是随口一提,这日子着实无聊了些,是不是所有待嫁的姑娘都是这样,连门都不能出啊?”谢瑶光郁闷地问道。
凌氏点头,“旁人家姑娘待嫁,是要在闺房绣嫁妆的,你是省了这一道,才显得无事可做,既然闲着,便把上个月的账清了吧。”
谢瑶光眼珠一转,正想着要怎么躲懒呢,就看见喜儿手里拿着封信从院外走了过来,忙道:“喜儿,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小姐,夫人。”喜儿行了礼,这才答道:“是郡主写给小姐的信,文远侯府的下人送过来的。”
谢瑶光微微惊诧,打从上次华月郡主同她不欢而散之后,两人可是许久未见过面,皇帝下旨封她为后之后,她倒是写了封致歉的书信给华月,只可惜没什么回音,听说那丫头连信笺带信封全都撕了个粉碎,谢瑶光不是那种自讨没趣的人,干脆便不再理会。
她一边拆信一边道:“难为郡主能主动写信给我,我可要好好看看,她都写了些什么?”
以华月郡主的傲气,是着实拉不下这个脸面的,但是她长这么大,还真就谢瑶光这一个知交好友,不得已,只得别别扭扭地写了封求和书,末了还是一副本郡主大人大量的语气。
深谙她性格的谢瑶光看完这封信,不由笑了笑,对她娘道:“只怕是不能陪您盘账了,郡主邀我去曲江泛舟呢。”
凌氏没好气的道:“一个两个,都是没规矩的,也不知道自己是要出阁的人了,整日想着往外跑。”
话虽如此,可还是让下人给她准备出门用的一应物事,嘱咐道:“今时不同往日,你在外且要注意些。”
谢瑶光点点头,“规矩我都晓得,娘亲不必忧心。”
为了不引人注意,谢瑶光出门只带了喜儿一人,日头渐渐已西斜,她们又是坐着马车过去的,并不觉着热。
江岸便有临江而立的小楼,华月在那里等得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谢瑶光刚一进门就听到她抱怨说,“你来得迟,该罚才行。”
谢瑶光抬眼看她,笑道:“想罚我什么?喝酒?郡主,这会儿还未到酉时,不是我来迟了,是你来早了吧。”
“我可不管,反正我在这儿等了你快一个时辰了。”
谢瑶光细想了一下,一个时辰前,她可还在自家院子里同娘亲说话,无奈道:“哪有你这样的,托人送了信就跑来等,万一我不来呢?人家相邀,哪个不是提前三五天,只有你啊……”
华月哼了一声,这回没再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