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道:“我怎么会!皇后娘娘给华月做过几年伴读,也算是在我身边长大,那样如珠如玉的姑娘,我怎么会看着她去受苦,萧明略说此番只是想我上本参奏凌傲柏,只要扳倒靖国公,皇上没有了这样的得力助手,他……他行事就会顺畅些。”
“我应了他,说是等到过了十五开朝,就会上奏,谁知道……谁知道……会出了这样的事儿呢?”
萧景泽叹了口气,“长姐起来吧,只要你无反叛之心,朕不会怪你的。”说罢便伸手去扶她。
长公主不为所动,老泪纵横地说:“皇上待我一向不薄,我自知说出这样的话会寒了你的心,可……皇上,你宅心仁厚,萧明略既无东山再起之可能,我求皇上看在我的面子上,就饶了他一条命,让他了此残生吧。”
长公主跪地不起,话语间全都是乞求之意,萧景泽手一顿,渐渐放开了她的衣袖,坐回到了位子上,“萧明略身为皇室宗亲,却要行同室操戈之事,如今天下刚刚安稳,却又要起战事置民生于不顾,如果朕能饶了他,有何面目去面对列祖列宗,有何面目去面对天下百姓,即便是没有这些,他绑架阿瑶,便是触了朕的逆鳞,一个男人不能护住自己的女人,已是无能 ,如果朕还要放过他,那就是是非不分了。”
“我……”长公主无言以对,失声痛哭,“那华月可怎么办呢?”
萧景泽看着眼前这个名义上是自己的姐姐,但教养了自己数年的人,心头情绪五味陈杂,过了半晌还是道:“长姐细细想,若是华月真的在萧明略手中,那么他又怎么会将主意打到阿瑶的头上,长姐莫要担心,若是实在不放心,今晚就在宫里住下吧,等到靖国公将萧明略捉拿回来,再好好问一问他。”
谢瑶光回到椒房殿已是夜半三更,喜儿急急忙忙地上前扶住她,道:“娘娘可算是回来了。”
“皇上呢?”谢瑶光坐在软垫上,抱着喜儿递过来的手炉,问了一句。
她本不觉得困,可从外头的寒凉里乍然到这暖意融融的宫殿,心神一松,竟觉得有些困了。
喜儿抬头看了她一眼,吞吞吐吐地说,“皇上知道娘娘回来了,嘱咐我好好照料您,说是还有事处理,就回未央宫去了。”
谢瑶光没有多想,点点了头,目光落到案几下方摆放的软垫,便随口问道:“刚刚是有什么人来过吗?”
“是长公主殿下。”喜儿道,“长公主殿下刚走没多久,这垫子还没来得及收,奴婢这就将它撤下去。”
谢瑶光听到长公主三个字,困意瞬时一扫而空,摆摆手道,“不妨事,你且同我说说,长公主来做什么?”她对于不解之事有着无比强烈的好奇心,长公主深夜进宫,定是为了怀王之事,她上下两辈子都没弄明白长公主是怎么参与到谋反之事中去的,此时听到这话,又怎能让她不好奇。
喜儿深受皇帝信任,否则当初也不会将她派到谢瑶光身边伺候,所以萧景泽同长公主说话时,并没有避着她。
她犹豫了一下,觉得皇帝既然让她在场,意思就是说这事儿皇后娘娘也是可以知道的,便细细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听罢详细内情,谢瑶光一时间感慨万千,善恶之事难有分明,若说长公主有错,她也只是疼爱孙女,可若说长公主无错,那么她的的确确是有那样的意愿的,要如何处置,还得看萧景泽的意思。
上元节进入后半夜,外面的声响渐渐平息了下来,只有宫灯长明。
喜儿添了炭火,见谢瑶光靠着软榻打哈欠,低声问道,“娘娘还不歇息吗?再过两个时辰天可就要亮了。”
谢瑶光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听到这话,咕哝了一句,“皇上还没忙完吗?”
喜儿抿了抿嘴,劝道:“这可不是什么小事,皇上或许忙累了,就在未央宫歇下了,娘娘累了一整天,还是早些躺下吧。”
这话说得有几分道理,谢瑶光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任由喜儿将自己搀扶到寝殿,宽衣解带。
点了炭火盆,燃了安神香,床榻之上,谢瑶光闭着双眸,淡淡烛光,将那长长的眼睫毛映在眼睑上。喜儿侧耳听了听,见她呼吸均匀,似是已经睡熟了,便掖了掖被角,悄悄退了出去。
也许是放下了一件心头大事,也许是昨夜奔波劳碌,谢瑶光这一觉睡得极为踏实,醒来之时已是日上三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