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儿踌躇了一会儿,又看了一眼门内的谢瑶光,似是下定了决心,对珠玉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在这儿看着,我去找皇上,只要皇上来了,娘娘的气肯定就消了。”
不止是喜儿这样想,珠玉也认同她的说法,帝王荣宠,那可是任何一个女人都渴望得到的东西,然而,出乎意料地是,萧景泽是来了,但是他连椒房殿的大门都没能进去。
看着那紧闭的大门,守在外头噤若寒蝉的宫女和卫尉,萧景泽露出苦笑,什么叫做自作孽,现在他总算感受到了。
那些时日,他避而不见,阿瑶心里的难受和苦痛一定比他此刻更甚吧,毕竟……毕竟那个时候,自己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就冷落了她。
“皇上,皇后娘娘只是一时间想不开,等她明白过来,知道皇上都是为了她好,就不会生气了。”黄忠在一旁劝说着,心里也忍不住有些埋怨皇后不识情趣,皇上在前朝为了她驳斥了多少大臣的面子,她倒好,在这儿给皇上使小性儿。
当然,这样的腹诽黄忠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萧景泽摇了摇头,不知是在否定黄忠的话,还是下意识的动作,他长叹了一口气,没有强逼卫尉打开宫门,而是转身离去了。
黄忠一愣,随即小跑着追了上去。
椒房殿内熏着香,有宫人低着声音在谢瑶光耳边说了句什么。
走了吗?走了也好!就是要让他尝尝这滋味儿,凭什么就要替自己做了主,凭什么让宫人们将自己瞒得死死的,皇帝怎么了,皇帝就能平白无故给人委屈受吗?
说到底,谢瑶光这个人是吃软不吃硬的,若是今日萧景泽进了门,服了软,赔了不是,也许她就能将此事揭过,可偏偏两个人谁都不肯先低头,觉得自己受了委屈的谢瑶光心里头自然憋着一股气,不理我是吧,行,咱们俩看谁熬得过谁!
谢瑶光根本没意识到,自己上下两辈子岁数加起来都已经到不惑之年的人,竟然会有这样孩子气的想法。
让人怎么也没想到的是,隔了一日,凌氏竟然递了牌子进宫来。
谢瑶光赌气归赌气,却是不会牵连到旁人身上的,她换了副笑模样,欢欢喜喜地让人把凌氏迎进来。
到了三月初,天气渐渐回暖,凌氏穿了件天青色绣花襦裙,外头罩了件碧色薄纱褙子,面色红润,似乎一点儿也没受到谢永安被流放之事的影响。
谢瑶光见她如此,便知道她已经全都放下了,心底松了一口气,笑着挽住她的胳膊道:“娘怎么今儿想起来进宫看我了?”
凌氏笑了笑,“先前忙着安阳侯府的事儿,谢永安被流放了,你二叔二婶也领着秋宁和沐深回了老家,我这才得了空闲,听说你和皇上闹别扭了?”
谢瑶光没理她那后半句话,哼了一声道,“怎么又沾上安阳侯府的事儿,您都和离了,何必操那份心,不知道,还以为……”
“我也没沾手,皇上心慈,只判了夺爵流放,你二叔三叔都没受到牵扯,但侯府终归是没了,那柳姨娘连夜出逃,丢下小八一个小孩子,你二婶实在是没法子,求到了我跟前,到底是你名义上的妹妹,即便是个庶出,为了你的名声,我也不能不管,就给了赵姨娘一笔钱,让她养着了。”
谢瑶光一听源头是出在自己身上,叹了口气,到底什么也没说,她娘什么都好,只是一遇上自己的事儿,便把其他的都抛诸脑后了。
凌氏的话却还没完,重新又问道:“你跟皇上闹了什么别扭,竟然让他连椒房殿的大门都不得进,堂堂皇帝,竟跑到我面前来诉苦……”当真是叫她哭笑不得。
年轻俏丽的少妇脸上露出一丝愕然,她怎么也没想到,萧景泽竟然会使出这样曲线救国的手段,从她娘那里下手,明明是两个人斗气,把她娘牵扯进来算什么嘛!谢瑶光不忿地跺了跺脚。
凌氏笑,“行了,我知道是因为皇上瞒了你朝廷中的那些事,娘也不说他瞒你是对的,但是小七啊,你已经嫁人了,不是以前的小孩子了,要懂得什么是夫妻相处之道,不能动不动就使小性子,皇上宠着你让着你,但这些都不是理所应当的,你也要一样的对他,他是个皇帝,有他的难处,你也要站在他的立场上去考虑,娘问你,如果你是他,那些大臣像雪花一样的奏折上面都写着请求废后,你怎么办?”
“我……我当然是驳回了!”谢瑶光犹豫了一下,理所当然道。
“我再问你,若是老臣们长跪宫门不起,说如果皇上不废后,就长跪不起呢?”
谢瑶光的蛮劲儿上来了,半晌蹦出一句:“我……我管他们呢!又没有人逼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