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吃一年的素嘛。反正这天气热得我也吃不下肉食,无妨。”谢瑶光笑了笑,霍氏虽死,但小辈们还得守孝,凌氏和凌元照并非霍氏亲生,守个一年也就行了,凌元景凌芷彤兄妹俩照规矩是要守够三年的。
萧景泽知道她最近天热厌食,同黄忠说了句让御膳房送两道爽口的小菜来,这才道:“你若实在热得受不了,等到仁德太子的忌辰一过,咱们去城郊的庄子上住几天,那儿有山有水的,比宫里头凉快许多。”
“还没到天气最热的时候呢,过一阵儿再说吧,我是为小姨母发愁,她摊上这么个娘,这一回又得守孝三年,等出了孝期,都要二十出头了,平白耽误了花期。”谢瑶光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凌芷彤这辈子没嫁给萧承和,就已经是一桩幸事了,以她的出身,就算是熬成了老姑娘,恐怕也是不愁嫁的。
此刻的靖国公府中,凌傲柏也在想着同一个问题。
女儿的终身大事,他以前总觉得有人管,自己便也不怎么关心,如今霍氏一死,凌傲柏才猛然发觉,凌芷彤已经是个十八岁的大姑娘了。
他着人将凌芷彤叫到了书房。
往日最喜艳色的少女已经换了素净的白色衣衫,青丝用一根红木钗束起来,不施粉黛,她见了父亲,没有再像平常那样咋咋呼呼或者嘻嘻笑笑地扑上来,而是恭敬地行礼问好。
凌傲柏对儿子女儿甚至谢瑶光这样的外甥女,都是极为疼爱的,他的疼爱表现在有了什么好东西都要给他们留着,可要论到与小辈们的相处之道,那并非大将军所长。
他看着女儿,咳嗽了两声,屏退了左右服侍的仆人,甚至连自己的贴身侍从也退了出去,生怕女儿有一丝的不自在。
可偏偏在他这么做了以后,凌芷彤明显更拘谨了,她想,爹这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跟我说。
她不知道凌傲柏要说什么,所以更为紧张不安。
“彤姐儿,爹记得,你的生辰是在开春二月,今年你有十八岁了吧?”
“回父亲,我的生辰是二月十九,算是过了一岁了,应该叫十九了。”凌芷彤不明白凌傲柏为何突然问她生辰年龄,她爹一向对这些事不上心,就算是不记得她的生日是哪一天她也不奇怪。
“爹是想……”明明已经想好了要怎么说,可看着女儿这副清清淡淡的样子,凌傲柏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了。
“爹是遇上什么难事了吗?”凌芷彤露出疑惑地表情,随即放松地笑了笑,“若是要我帮忙的,您但说无妨。”
面前的姑娘笑起来才有了往昔的几分模样,凌傲柏摇了摇头,道:“我让人叫你来,是想同你商量商量你往后的事儿,按理说,像你这个年纪的姑娘,孩子都有两个了,以前你娘舍不得你,你自己也没有中意的人选,这事儿便撂了下来,可如今要守孝,三年下来,我想了想,要么就是趁热孝给你定下门亲事来,等到孝期过了再成婚,要么就是再等等,这事儿终归要看你自己的意思。”
“多谢爹爹挂心,女儿暂时还不想嫁人,三年便三年,等到三年后再说吧。”凌芷彤低垂着眼眸,说道,
凌傲柏点点头,“那就依你的意思,爹是个粗心大意的,不懂你们这些小儿女的心思,往后若是有什么不高兴的,就跟爹说。”
凌芷彤露出个真心实意地笑来,说道:“我晓得了。”
到底还是没能从霍氏死去的阴影中走出来,凌芷彤一下子安静了许多,说罢这句话再无言语,父女俩之间顿时沉默了起来。
过了半晌,凌芷彤起身道:“若是无旁的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凌傲柏将女儿送出书房,转过身拿起桌上卷起来的几张年轻公子的画像,唤了随从进来,让他把这些东西拿出去烧掉。
因为霍氏的死,靖国公府难得安稳了几日,孙氏心有戚戚,没想到平日里那般厉害的婆母,公爹说收拾便收拾了,再也不敢上蹿下跳,反而督促其凌元景用心读书,好考取功名来讨凌傲柏的欢心,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六月初,仁德太子的灵柩终于运回了长安皇陵,宁王萧承和为先帝和仁德太子诵经三日,水米未进,可见其诚心,长安城中一时间广为流传宁王孝子贤孙的美名。
“果然如皇后娘娘所说,宁王手里养了一批文人雅士,这一次正是这些人在后面推波助澜,所以百姓们才会知道这些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