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谢瑶光如今嗜睡,这么点儿动静并没有将她惊醒,萧景泽披上外袍,放轻了脚步,低声问:“什么事”
“决明回来了,事情好像并不顺利。”自从给谢瑶光做了侍女之后,喜儿就不再是暗卫身份,决明所做之事,她是没有过问的资格的,但到底曾经也是从那里出来的,猜也能猜到几分。
萧景泽皱了皱眉,但还是有条不紊地安排道:“叫他到偏殿说话,让珠玉过来在这儿守着,万一夜里皇后醒了,也好有个照应。”
喜儿低低地应了一声,转身去叫人了。
萧景泽拿起披风随便往身上一罩,便急匆匆地往偏殿走,能让决明惊扰他睡眠也要禀报的消息,恐怕不止是不顺利,很有可能是出了什么变故。
果不然,听完决明所陈述的整件事之后,萧景泽原本还算轻松的脸色,顿时凝重起来,他问决明,“萧承和像是早有准备的样子,会不会是我们的人走漏了风声,又或者是他买通了谁”
能知道这些消息的,几乎都是萧景泽十分信任之人,即便他从来不是一个多疑的帝王,这会儿也忍不住心生犹疑。
决明依旧面无表情,只有眼睛眨了眨,正欲开口说话时,凌元辰和萧承和带着苏豫来了,他退后半步,将自己隐藏黑暗的角落中。
即便是心中疑窦丛生,但萧景泽还是不紧不慢地吩咐黄忠让人烧几个炭盆、赐坐、上茶。
皇帝不急,凌元辰原本急切且慌乱的心情便缓和了下来,简单将事情说了,又道:“因为事态紧急,未曾向皇上请旨,便让宁王殿下离开皇陵入城,还请陛下恕罪。”
“虽说事急从权,但该罚还是要罚,下不为例。”萧景泽点点头,这话是说给萧承和听的,免得他以为什么人都能轻轻松松将他带离丘山皇陵,弄出一个先斩后奏来。
说罢这话,他又转头看向萧承和,道:“宁王擅离封地之事情有可原,朕可以不再追究,但是苏豫离府找你求情,说你与暴民作乱案毫无关系恐怕也难服众,这里头的缘由须得查个清楚明白才行,若是宁王无罪,那是最好不过,若是宁王有罪,朕也决不姑息养奸。”
“臣谨遵圣谕。”萧承和一点儿不满都没有,微微点点头,对凌元辰道:“那还要劳烦凌将军,等会儿再将本王送到廷尉司才是。”
这一夜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鼓楼的钟声敲响了沉寂了半个月的朝堂,而年前所发生的暴民案伊然成为文武百官们辩论的焦点。
萧景泽冷眼看着那些御史们脸红脖子粗地为暴民们洗脱罪名,说是朝廷要教化愚民,言之凿凿,看着平日里莽莽撞撞的武官一意要求详查,口吻坚决,而那些三品之上的官员们却又都静默不语,好像这些人的争辩与他们无关。
这是一场准备充分却又略显得蹩脚的试探,萧景泽从来没有表现出对文官或者武官的倾斜,但是世人皆知以靖国公为首的武官一派备受皇上倚重,而以傅相为首的文官一派却只有三两个年轻人被萧景泽重用。
文官不像武官可以依凭军功,原本就晋升困难,焉能不急,有人便提出,这些暴民是因为没有受过正统的教化,不懂纲常伦理,不明诗书礼仪,才会犯错,朝廷应该开设学堂,让老百姓们读书识字,明是非,知善恶,这样一来,人人知礼,便不会再犯错了。
萧景泽笑,“既然如此,那朕也想问一问,若是州府郡县皆开办学堂,诸位中有谁愿意去那学堂里做夫子”
刚才慷慨激昂陈清利弊的一众文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吭声了。
无论是世家子弟,又或者寒门士子,都是削尖了脑袋要挤到长安做官的,别的不说,就看那长安令薛严,论品级还不如一州太守,但是外放的官员见了他,照样也是礼遇有加。
“如果只是嘴皮子上的功夫,哪怕是说出朵花了,也只不过是夸夸其谈罢了。”萧景泽道:“朕看你们还是莫在这里争长短,暴民案之事有薛廷之和廷尉司处置,该怎么判,该怎么罚,有大安律例,不是几位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定了的。”
“皇上,臣有话讲。”
萧景泽话音刚落,便有人开口,这人站出来之后,其他人才发现,这不是祝南雍吗
祝南雍丝毫不在意旁人的低声议论,见皇帝朝他点了点头,便道:“刚刚皇上问,若是开办学堂,谁愿意去做夫子臣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