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看似完美无缺地解决了,萧景泽回到椒房殿中,同谢瑶光说起这件事,感慨道:“谁能想到当皇帝的也能被一袋米粮给难住,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谢瑶光一边哄着儿子,一边道:“民间有句话,叫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皇上现在算是领教了?”
“领教了领教了。”萧景泽笑笑,伸手抓了一把儿子的手,逗得他圆溜溜的眼睛迷茫地转啊转,就是不看他爹,气得萧景泽又骂了一句“臭小子”。
“闹腾一整天了,好不容易才快给哄睡着了,你又闹他。”谢瑶光嗔笑一句,打掉萧景泽的手,低声哼着不知名的歌谣,哄着儿子入睡。
刚满月的婴儿,正是能吃能睡的时候,更何况白日里安哥儿都没怎么睡,本来就有些瞌睡,谢瑶光哄了两句,竟真的睡着了。
将孩子交给奶嬷嬷带下去照顾,谢瑶光揉了揉酸痛的胳膊,又喝了杯水,这才郑重其事地同萧景泽道:“我想去看看外祖父。”
谢瑶光能憋到这个时候才提这件事完全是因为凌氏的不准许,其实从她能下地走路开始她就想去靖国公府看一看凌傲柏,上辈子谢瑶光受人蒙蔽,害死了靖国公府一门,可这一世她早早地趋利避害,却仍然阻止不了凌傲柏很有可能会死的事情,即便命运在兜兜转转间,早已变了因果,然而有些感情却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述的。
可惜她的请求被凌氏给驳回了,什么不好好坐月子将来会再难受孕,眼睛会不好,耳朵会不好,还会容易衰老等等理由都冒了出来,谢瑶光不吃这一套,可凌氏一句“你就是去了,你外祖父也不会见你的,你要是再不听话,我就把这些事儿都说给皇上听。”的威胁,让谢瑶光终于打消了念头。
凌傲柏一直缠绵病榻,就连安哥儿的满月酒都没能出息,不过还委托了凌元辰带来了礼物。
靖国公府改立世子的折子已经送上来了,萧景泽也批了,只是压在手里迟迟没有送下去而已,他也在担心,担心自己解决了凌傲柏的这桩心事,他便会了无牵挂地离开。
“到底让不让我去,你倒是给句准话呀?”谢瑶光再度发问。
萧景泽叹了口气,道:“如果我不让你去,你会乖乖听话待在宫里吗?”以皇后娘娘成婚前的性子,别说乖乖待着了,偷偷溜出去都是极有可能的。
果不然,谢瑶光摇了摇头,坚决地说道:“那不可能。”
“这不就是了。”萧景泽笑了笑,紧接着道,“不过外头天冷,等会儿让珠玉和喜儿给你找两身厚实点的衣服,再把暖炉准备好,还有马车里,也要弄得暖暖和和的,准备妥当了再出门。”
萧景泽考虑的十分周全,可是一旁的谢瑶光却半晌回不过神来,似乎是有点儿诧异于皇帝陛下的好说话,过来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你怎么这么容易就答应了?我还以为得……”
“以为我会不同意,得你苦苦哀求好一阵儿?”说着这话连萧景泽自己都笑了,“我怎么觉着我像是成了恶人?”
“也不能怪我这么想,先前你们还都瞒着我外祖父的事儿,不让我知道呢。”谢瑶光瘪着嘴,看上去有几分委屈。
萧景泽露出一个苦笑来,叹了口气道:“阿瑶,这件事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你生安哥儿的前一天,我已经打算好要将大将军的病情告诉你了,只是当时你快临盆,我一直在琢磨着怎么同你说才不会刺激到你,可怎么想也想不到合适的措辞,第二天醒来看到你还睡着,本打算等下了朝回到椒房殿再跟你说,结果……”结果最终还是被谢瑶光给提前知道了,还早产生下了安哥儿。
不过事已至此,再去追寻当初的谁对谁错显然已经失去了意义。
知道萧景泽无意欺瞒于自己,谢瑶光心底里的那点儿憋闷和委屈终于烟消云散,趁宫女和内侍们不注意,她轻轻地站起身,弯腰搂住萧景泽的脖子,轻轻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却又吧唧一声十分响亮。
她呵气如兰,在他耳畔低声浅笑:“臣妾谢皇上隆恩。”
厚脸皮的皇帝陛下难得脸红,而且一路红到了耳朵根儿,他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半是宠溺半是无奈地笑了笑,嘀咕道:“这又演的是哪一出?”不过他还怪喜欢的。
萧景泽和他的皇后娘娘都是雷厉风行地行动派,前脚刚商量好了要去靖国公府,隔了没半晌便吩咐人准备了起来。
正如凌氏所说的那般,谢瑶光现在刚出了月子,身体上仍得注意些,为此,萧景泽还特意将程医女叫了来,仔仔细细地问了许多,在他那原本就周到细致的安排里,又添了好些物事进去,这小心翼翼地,就差没将谢瑶光装进荷包挂在腰带上带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