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臣女的表哥。”苏绣梦介绍道,“是姑母的儿子。”
谢瑶光自少长于长安城的勋贵圈子之中,与苏绣梦都是嫁入宫中之后才相识,更无从得知定国公府曾有个出嫁的姑奶奶,还生了一个儿子这样的事儿。
郑文渊听到二人交谈,这才再度行礼,“草民郑文渊,见过皇后娘娘。”
不骄不躁,不疾不徐,为人难得,也难怪谢瑶光没有将他与虎子母子二人一道认作灾民。
只见她微微笑了笑,摆摆手示意郑文渊起身,道:“本宫倒是头一回听说小梦儿还有个表哥,既是亲戚便该多种走动走动才好。”
谢瑶光说这话并无旁的意思,只是随口一句家常罢了。
苏绣梦却仿佛没有听到这些话一样,有些急不可耐的说道,“娘娘,表哥带来的这两位朋友,说他们在丘山行宫,看到萧承和练兵、杀人。”
不料皇后娘娘莞尔一笑,道:“先不急,我已经命人去找皇上了,正巧他与周廷尉在御书房商量这个案子的事,叫他们一并过来,这断案之事,合该给要拿主意的人来定夺才是。”
谢瑶光神色坦然,她心中隐隐约约觉得,人证物证齐全,此事也到了该收尾的时候,古语云“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萧承和也该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约摸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宫门外忽然传来了宫女和内侍们问安的声音。
虎子娘半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用余光看向门口,脑海中一笔一画勾勒着老皇帝的模样,没曾想落入眼中的却是一个俊秀青年的模样,风神玉秀,仪表堂堂,自有威严。
当然,以虎子娘的见识,是断然想不出这样的词句,她只觉得,眼前这人,实在是一副好模样!
这就是皇帝?这样年轻?这样俊朗?
心中犹是狐疑着,却已经听见苏绣梦和郑文渊请安行礼,她再度慢了一拍,一手扯着儿子跪了下来,给皇帝陛下磕头。
皇帝既不像虎子娘想象的那样,是个长着胡子满脸皱纹的老头,也不会动不动就说出要把谁拉出去砍头的话,即便是对待像他们这样的身份低下之人,依旧满面和煦如春风拂柳
第一舞姬。
大抵是因为皇后娘娘和皇帝陛下都如此温和的缘故,虎子娘起初的手忙脚乱和惶惶不安,逐渐地消失了,在郑文渊的帮助下磕磕绊绊地将自己的丘山的所见所闻又再度复述了一通,还补充道,“他们杀了人就把事情尸体丢在山崖下面,现在去找应该还找的到,不过天气炎热,想必已经……”
过了这么些天想必已经腐烂发臭了。
不过在皇帝陛下面前虎子娘还是没敢将这话说出来。
但这并不妨碍在场的人理解她的意思,萧景泽略略沉吟了一番,看向一旁的周廷之,问道,“既然人证物证俱全,廷尉府可否前往丘山行宫,暂扣所有人,而后去山中搜寻被害之人的尸骨?”
萧景泽这皇帝,当真做得和旁人都不一样,他事事心中都有自己的主意,却又事事都知道问询朝臣们的意见,尊重而有度,实乃帝王之道。
周廷之好歹也是皇帝的心腹,知道萧景泽这话并无什么指派的意思,而是在征求他的意见,当即道:“若是这位妇人愿意做报案人,自然是可以的。不过有两点……”
“这其一嘛,若是有人报案声称,在丘山皇陵亲眼看到,宁王的侍卫杀人,微臣于情于理都需探查一番,但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此事是宁王指使啊,即便是查下来,也有人顶罪,微臣最多也只能治他一个监管不力之罪”。周廷之思索了一番,回答道。
虎子娘摇头,情急之下开了口却又不知如何言语,踌躇了半晌才将想说的话连成语句:“不是的,我听那些丢弃尸体的人亲口说,那两个人是宁王所杀,是专门做给不服管的灾民们看的,我们好多人都被那个王爷抓起来了,只要问一问肯定好多人都看见了。皇上慈悲心肠,可要救救他们啊!”
“这是自然,都是朕的子民,活着的人要救,死了的人,朕也不会让他们白白丢掉性命。”萧景泽安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