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怪,还是怪她这个当姐姐的没用。如果她能勇敢地跨过心里的那道坎,能早点回家,兴许就能在城门紧闭前带着弟弟妹妹逃出城去,又岂会让心爱的妹妹碰上之后的一连串遭遇?
思及此,适才还怒发冲冠的女子忽然就红了眼眶。
“青花,念君的病,姐姐砸锅卖铁也会找到大夫、找到良药把他治好。你……你不要勉强自己嫁给那个白九辞,你就跟着姐姐,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姐姐照顾你一辈子……”
她情不自禁的握住妹妹的手,说着说着竟潸然泪下。
慈青花顿时被吓了一跳。
“阿姐,阿姐……你、你这是怎么了呀?好端端的,怎么哭了呢?”
她慌忙抬手替长姐拭泪,却不知其此刻心中悲苦。
一个失了贞洁的女子是有多难、多苦,她叶红绡岂会不懂?可是,那是她从小捧在手心里的亲妹妹啊!她如何能忍心妹妹受尽苦楚,还要一生一世被关在一座冷冰冰的深宅大院里?如此,还不如由她来守着妹妹——谁要敢说妹妹的闲话,她叶红绡定不轻饶!
是了,这辈子,她只盼妹妹能够幸福,除此以外,已别无所求。
“青花,”女子吸了吸鼻子,抹了抹两颊的泪水,睁大了眼注目于身前的少女,“姐姐跟你说认真的,你不要因为……因为那个姓白的混蛋对你做了那样的事,就强迫自己跟着他过。像他那样出身显贵的男人,将来妻妾成群根本不在话下,你若跟了他,日后是不会快活的。”
慈青花听罢,唯有苦笑。
长姐说的这些,她又怎会一无所知?然而事到如今,那些曾经的希冀已只能化作美好的念想,她得不到,也不去求,唯一指望的,就是亲人俱在、安稳度日。
平静地将上述想法告知与女子,少女只听得一声喟然长叹,便再不见长姐反驳。
数日后,大军返回京城驻地。白九辞忙着入宫面圣,姑且无暇顾及慈家姐妹,倒是叫慈青花暗暗松了口气。
说实话,距离白府越来越近,她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毕竟上头还有素未谋面的白老将军和白夫人,也不晓得他们会如何看她。
所以,白九辞忙于朝堂事务,没有急着将纳妾之事正式提上议程,委实给了她缓冲的时间。
于是,她光顾着平复自个儿的情绪,便忽略了身边人的一举一动。
相比之下,这天,白九辞倒是木着脸看了看立在一旁的叶红绡,眼观鼻、鼻观心,一点儿也没觉着意外。
怎么样?没想到老娘能跟你大将军并肩站在这御书房内,一道等着面见皇上吧?
他几乎已经可以从女子踌躇满志的神情中读出如上含义,不过,他还是凭借着良好的教养和沉稳的性子,默默地无视了她略带挑衅的眼神。
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一声尖利的唱喏传至耳畔,两人连忙屈膝下跪,恭迎帝王圣驾。年近半百的皇帝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原本不怒自威的龙颜,却在目睹红衣女子的那一刻,微不可察地抖了抖眉毛。
“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民女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男一女清晰有力的说话声同时响起,皇帝稳稳地落座于案前,朗声道了句“平身”。
“谢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