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语心听罢,自是眼含泪花,微笑颔首。
姐弟俩又坐着叙了好半天的话,直到府上传来急报,说有要事须得君宁天回宫处理,当弟弟的才不得不安顿好了长姐的一切,起身离去。
风尘仆仆地赶回皇宫,男人的心绪仍是起伏不定,尤其是当他看到一国之君的那张脸时,他不由得就想起了自己那惨死的胞弟。
倘若熙儿还在,也同这九公主一般大了。
他突然就攥紧了拳头。
偏偏这个时候,对方却全然没能察觉到他的异常,还一如往常地跟他说着话。
“其实,朕以为,适当缩短除夕宫宴的时间,也未尝不可。这样,可以多留一些时间给诸位爱卿和他们的家人,比起在宫里逢场作戏,如此,应该才更符合‘团圆’以及‘守岁’的意义吧?”
明疏影语气如常地阐述了自个儿的观点,发现君宁天正顶着张晦暗不明的面孔,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瞧。
“摄政王?”她不理解对方的反应缘何与两个时辰前的有些不同,因此下意识地启唇唤了一声。
岂料她话刚出口,男子拿在手里的茶盏突然就“嘭”地碎了一地。
突如其来的碎裂声将女子吓了一跳,她猛打了一个激灵,转眼却发现对方竟分毫不为所动。
简直就像是……他故意用力把这茶具捏碎了一样。
明疏影不明白,自己究竟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惹得平时还算是大度的摄政王忽然就动了怒。
她怔怔地与他对视着,目视其眸中不知名的怒气从鼎盛迅速归于虚无。
“臣失礼了。”过了好一会儿,君宁天才面无表情地张开嘴皮子,站起身朝女子作了个揖,而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明疏影有些缓不过劲来。半晌,她才心有余悸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向那一地尚无人收拾的残渣。她蹲下身去,拾起了其中的一块碎片。
点点殷红赫然入眼,明疏影忍不住敛起秀眉,抬眼望向男子消失的地方。
半个多月的时间一晃而过,丽国上下年味渐浓,不日便迎来了热热闹闹的除夕夜。是日,明疏影穿上了华美的新衣,与文武百官举杯共饮。只不过,她偷偷瞅了瞅真正万众瞩目的焦点,心里头莫名有些不舒坦。
都十几天过去了,这君宁天就跟着了魔似的,又变回到初遇时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害得没了“傻气”护体的她都不敢随意跟他搭话。她就想不通了,明明经过大半年的相处,他们之间已然和谐了不少,怎么一夜之间又退回到当初了呢?
明疏影实在不理解,自个儿究竟是做错了什么,进而得罪了这尊大佛。奈何这十几日来,她几次明示暗示,皆是被对方面若冰霜地挡了回来。
还说她想太多了……他这么奇怪,她能不多想吗?
始终没能找出原因,明疏影多少感到有点儿郁闷。
算了,早点儿结束这无趣的宫宴,回去陪陪卧床休养的冬苓吧。
如此思忖着,她又情不自禁地望了自斟自饮的男子一眼,恰逢一个小太监倏尔闯入视野,套着君宁天的耳朵说了什么话。
明疏影一下子警觉起来,只缘这景象同那一日的太过相似,让她想不留意也难。
果然不出所料,君宁天听完了小太监的禀报,脸色都变了——较之上一回,那变化之明显,完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