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举等人听韩健之意,是要先给银子,日后慢慢找补回来。他们也颇为无奈,毕竟刚建立漕帮,接手恒爷以前的产业,突然要拿出十几万两银子来根本不可能。将整个漕帮总坛的现银凑了凑,不过才几千两,大多数还是从赌坊和青楼这些赌坊运过来的。
董升道:“我们虽得了恒爷的产业,但银子早就被老刘和胡彪的人搜刮一空,他们两人一死,银子被哄抢的干净,我们光凭这点银子,如何能满足官府的胃口?”
冯举看了看韩健,也道:“如今只怕是这点银子,想打发了官府中人也不成。”
韩健没说话,他现在也没办法去搪塞官府那边,他要做的,就是先激起漕帮和官府的仇恨,这有助于他施展救人计划。这也并非是他处心积虑,而只能说是官府自作孽。
“冯当家的,先拿这些银子跟官府的人说下。若是他们不满意,我们再从长计议。”韩健道。
冯举点了下头,让人扛着钱出去,过了不多久,冯举带着人回来。银箱子已经没了,也就是说银子已经被官府那边收了去。
“唉!”冯举一回来便叹气道,“官府那边把银子收走,还威胁说这两天还会派人来收缴税款。这分明是不给我们漕帮活路。”
韩健道:“若是不能彻底令官府对漕帮断了收银子的心,怕是日后他们还会找各种各样的借口过来收银子,这个洞无法填的满。为了将来兄弟们有口饭吃,冯当家,诸位,有个主意在下想提出来,令诸位参详一下,不知可好?”
“是何主意,李兄弟不妨直说。”冯举看着韩健,目光有些热切。
韩健把主意说了,众人听完,惊讶者有之,不过更多的人在思索这条路的可行性。在场之人,也算是漕帮的元老,他们从第一天跟着冯举和韩健等人刺杀恒爷,抢船抢渡头,就知道是富贵险中求,韩健说的事虽然有些偏激,但无非也只是打打杀杀那些,在他们看来也并非不可接受。
“李兄弟,我们现在就动手,是否太早?毕竟漕帮刚建立,尚未发展起来。”冯举毕竟是一帮的大当家,说话也沉稳一些,考虑的也很周详。
李敢当喝道:“那些当官的还管我们兄弟们死活?要是不跟他们拼了,他们以为我们漕帮好欺负,日后再来这么几次,我们漕帮兄弟就要喝西北风了。冯当家的,你就下主意吧,这次我们大干一场,大不了就是跟官府拼个鱼死网破。”
韩健道:“也没到鱼死网破的地步,我们尽量还是会掩藏身份,令官府以为我们是老刘和恒爷的残部在不识时务。只要事情处置得当,官府那边就会要倚重于我们,不敢如此明目张胆来盘剥漕帮。”
冯举最后一咬牙道:“那就听李兄弟的,这次的事一切都听从李兄弟调遣。我们也要让官府知道,漕帮不是随便好欺负的。”
见到冯举决绝模样,韩健知道这些粗莽的汉子算是走出跟官府对抗的第一步,这是艰难的一步。以往他们只能卑躬屈膝为奴为婢,现在可算是挺直腰板跟官府相抗,就算是死,也算站着死,而非跪着生。
韩健把一些详细的安排跟冯举等人说了,安排人手的事会有冯举他们去做,韩健作为总军师,只负责提出计划。
商量完事,韩健直接离开漕帮总坛,他没有回小院,而是走出秦淮河一线,到街路上走走。
之前韩健根据易蝶的情报,大概了解到如今南齐的形势。
从他在谢汝默府邸遭遇火灾开始,谢汝默跟太后一党的矛盾开始激化。太后一党是要跟魏朝建立相对稳定的关系,以便小皇帝可以顺利成年到亲政,而谢汝默一党则是要制造两国纠纷,令魏齐两国开战,如此一来谢汝默的党羽可以在军政两界继续发展,控制整个朝政,压制太后一党。
小皇帝毕竟才七岁,什么事都是由太后来打理。在韩健看来,南齐的太后也算是护犊心切,在一些事上跟谢汝默把关系僵化,事情做的有些不智。照理说就算是南齐太后性子急,非要趁着敌人羽翼丰满时斗个你死我活,这点道理南齐太后不知道,朱同敬也会提醒她。但现在的结果是,整个金陵城好像有两个朝廷,虽然这两个朝廷看似敌对,但在涉及到大事上,他们又是站在一起亲密无间的战友。韩健想利用南齐的内斗都不成。
韩健到了街路上一家靠近的茶寮边,叫了点心和茶水,便坐下来看着街路上来来往往的官兵。
在恒爷倒台之后,官府有意加强了地方上的戒备。五城兵马司的官兵便在周围巡逻,有什么人想闹事直接抓到官府拷问。
在一个非常时期,官府对秦淮河一线的高压姿态的确容易平息事态,但在平静的环境中,也隐藏着漕帮人的不满和蠢蠢欲动。官府自来是不把那些贩夫走卒看在眼里,认为漕帮不能当大事,最多是成为他们管理地方的地头蛇,他们想怎么欺压就怎么欺压。但他们却忽略了一个社会团体潜在的威胁,一旦一群人凑在一起做一件事,那就很容易爆发出强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