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为杨苁儿选婿的校场,突然变成法场。不少人直接被当场砍了脑袋,鲜血淋淋的模样并非一般百姓所能直视。
却在此时,有飞骑到校场来传信,到主席台一边。虽然飞骑所报内容不得而知,但韩健却察觉到,飞骑刚把消息通知了南王杨洛川,主席台那边便有些骚动,应该是城里发生了乱事。
易蝶对韩健道:“殿下还是应先撤出城外,豫州形势难以估量,当下镇南侯不在豫州,南王未必能控制得了大局。”
韩健看着杨苁儿方向,叹口气,原本他以为能过了选婿这一关,就能跟南王正面谈判。现在看来他的计划只能落空,南王在豫州形势上,在他看来也的确估量不足。
“先趁乱离开此处。”韩健终于作出决定,不能在混乱的校场继续呆下去,先到城中安稳的地方,再伺机撤出城外。
易蝶和几名随从在混乱中护送着韩健从校场西门而出,此时城中街道有些混乱不堪,很多百姓从校场出来互相踩踏,而一些散兵游勇也充斥了街道。
韩健和易蝶二柱等人出了街道并无漫无目的乱走,直接到了沿途一家客栈之中。原本客栈大门禁闭,却被韩健等人破门而入。
“你们……是何人?”客栈内掌柜和少量的客人见有人闯入,自然以为是贼人,惊慌失措打量着来人。
“不要惊慌,我们是来搜捕刺客,我们是衙门中人。”易蝶当下沉稳有度,拿出一枚令牌喝道。
这时候官府中人的身份很有效,客栈里的人就算有所怀疑也不敢上前求证。
易蝶派两名随从,将楼上楼下的客栈伙计和客人全都赶进房间,空出整个客栈厅堂给他们商量事情。
“殿下,早些离开豫州为上策。”易蝶再道,“几位郡王妃已协同兵马,正往豫州方向而来,届时殿下可借这一股兵马,一举平定豫州。”
韩健到此时突然间恍悟,原本易蝶一直遮遮掩掩的事情,到此时他不想明白也不行。
豫州之乱,始作俑者并非北王、西王又或者杨余,根本就是女皇和东王府势力所导演的这出军变,这也解释了为何易蝶可以提前洞悉军变动向,对他作出提醒。
“易布库使,你还有何事隐瞒?”韩健神情冷峻打量着易蝶。
“请恕属下有难言之隐,陛下特别交待,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对殿下言明。”易蝶躬身行礼道,“还请殿下见谅。”
韩健有些气恼,女皇到此时,仍旧是刚愎自用,居然想以武力夺取豫州之地,事前根本不与他商议。想南王经营豫州多年,地方百姓对南王统治也早已根深蒂固,难道女皇就不想武力的后果,不但事不成,反倒将南王逼反?
“东王府这次派出多少兵马,还有领兵者为何人,你详细道来,不得有所隐瞒。”韩健厉声道。
“是,殿下。”易蝶见隐瞒不住,也只能坦诚,毕竟这次调动的是东王府的兵马,韩健就算是羽翼未丰,也是江都一地的主人,她不能有所怠慢。
易蝶详细将事情原委始末道明,韩健这才知道女皇的动机。其实女皇从离开洛阳之后,就在筹划如何反攻洛阳,对女皇而言,北方势力她指望补不上,西王势力也势成水火,唯一能利用的就是东王府的兵马。而东王府兵马在这些年又明显逊于南王府,因而女皇跟韩健的二姨娘韩松氏商定,以南王府内亲朝廷将领为引子,发动一场豫州内部的军变,趁机夺取豫州政权。如此一来,联合了东王府和南王府两家兵马,女皇重夺洛阳有望。
本来计划中,韩健也是重要一环,毕竟韩健是东王。可女皇却执意不肯将消息通知韩健,至于原委,便不是易蝶所能查悉。韩健料想女皇又是对自己有所忌惮,因而将事情隐瞒,而事情商议却直接跟他的二姨娘商量,韩健也看出自己这个东王只是个“傀儡”。至于之后他追随杨苁儿往豫州方向来,则出乎所有人预料,女皇在得知韩健举动之后,没有停止计划,只是派出易蝶等人往豫州来,一方面接应豫州内部军变的将领,一方面通知到韩健,保护韩健离开江都。
韩健到此时,大概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女皇现在还不能将他怎样,主要是女皇要东山再起,要凭靠东王府的力量,若是他这个东王有什么三长两短,别说东王府百姓,就是他的十几个姨娘就不干。但女皇对他又有所忌惮,所以事事只跟他的姨娘商量,美其名曰东王年少,不必事事亲临,其实女皇就是要跳过他,直接管辖东王府兵马。
韩健听完易蝶的汇报,首先想到的是如何将东王府兵马夺回自己手上,不能再任由这般事事由人而不由己。本来韩健以为,当个纨绔的东王也不错,吃喝玩乐还有姨娘给他撑腰,一辈子逍遥快活。但现下看来,他的姨娘们似乎也有些立场不定,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东王府变成他的一言堂,收回权力才是正途。
“东王府兵马,距离豫州有多远?”韩健冷声问道。
“回殿下,不及两日马程。”易蝶行礼道。
韩健点了下头,既然东王府的兵马已经临近豫州,南王不可能不知晓。那今日在校场之事他也就大概明白,是南王得知东王府异变之后,抓住一些跟东王府有牵涉之人,杀鸡儆猴。而至于南王府内部的军变,南王即便有所查悉,也不知幕后指使,一些将领隐藏太深,使得南王也不敢轻易下手。